黛月在窗前坐了好几个时辰，腰酸腿麻，脖子也似梗住了般，动一动就僵疼的厉害。
但她心情却是不错，唇角挂起几分温和笑意。
那衣服袖口上的纹绣好了，水袋也已经完成，也不枉她这一个下午动也没动的忙碌。
她看看外面天色已经暗沉。
晚饭时间到了。
黛月连忙起身往兰台阁那边去，路上遇到了兰台阁的下人，问起晚饭之事。
那下人温声说：“都准备好了，黛月姐姐放心吧。”
黛月舒了口气：“那就好。”
她实在疲惫，怕自己到兰台阁去伺候，小姐看到又要担心，便没有过去。
只是问了一下下午吃什么，便往厨房去了。
齐二马上要和他大哥换岗休息了，饭菜须得早些准备了送去。
一整日不吃饭定然是饿坏了。
……
夜晚不期而至。
兰台阁屋顶的屋瓦轻轻一响，齐耘淡声说：“你的饭好了，快回去吧。”
齐二从树上一跃而下，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最近这段时间晚饭都是送到房中来。
其实原本，他吃饭是要到厨房那边自己去找来吃。
一开始齐二并没想太多，送来什么便吃什么。
这省的他专门跑一趟了。
后来他渐渐察觉，送来的饭菜有些丰富，有荤有素，有点心还有汤。
分量不多，但是种类很多。
他只是暗卫。
虽说比一般的属下要重要一些，但还是属下。
府上给一个下属准备饭菜绝对不可能这般认真精细。
而他跟在沈凝身边已经大半年了，对沈凝的一切，生活起居都十分了解。
自己这精细的饮食，便和黛月给沈凝准备一模一样。
所以这是黛月给他准备的。
意识到这点以后，齐二说不上心中那感觉具体是什么，但被晒了一整日的燥热好想消散了许多，周身舒畅不少。
他对吃的一向从不挑剔，有什么吃什么。
黛月准备的那些饭菜，他也都是一扫而空，半根不剩。
有几天他发现饭菜的分量有点多。
什么意思？
是除了给他准备还给大哥也准备了吗？
大哥又没有帮黛月的忙，那不能够吃她的饭。
于是齐二吃了个干净。
之后又过了几日，饭菜的分量恢复了正常。
齐二一边往回走一边想，她其实是个极为细致的人，只是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小姐的身上。
而后有一部分心思用在了那个蓝星身上。
对其余人，那是半分心思都没有。
对自己……只怕，最多也就是本着报答的心思，稍稍照看一二？
齐二冷哼一声。
她这般将自己当成工具用，用完了随手给根骨头就安顿了，没半分报答诚意。
下个月可得好好让她吃些苦头。
这般思忖着，眨眼功夫，齐二回到了休息的院落。
开门之后习惯性到床边拿干爽的衣服换。
最近天热。
他当值时虽然一整日都会找寻阴凉之处待着，但还是被闷出一身汗，浑身黏腻的不舒服。
齐二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要更大哥换一下？
晚上凉快。
齐二换了身衣服到桌边去，饭菜还冒着几分热气，但已经不那么烫，现在入口正好。
齐二不得不说，黛月真的很细致，送来饭菜的时间应该都是计算好了的。
隔日一早，齐耘回来时，齐二便与齐耘说了换时间的事情。
齐耘笑道：“你将你大哥当牛马是不是？你晚上要睡觉，我就得晚上当值，你觉得白日热，我就得去受太阳暴晒？”
“……”
齐二有片刻无言，而后说：“那不换了。”
齐耘却说：“这样好了，你的饭菜分我点，我和你换。”
齐二盯着大哥看：“不换！”
齐耘笑意变大，倒是好说话了：“那换了吧，我今日白天当班，晚上你来。”
齐二：“……”
他先前想着换时间当值，倒是并没想太多。
他与大哥生死一起，换时间当班这种小事本身就不值一提。
可是齐耘真的答应了，齐二又稍稍有一点不好意思，“大哥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给你拿，吃了再去。”
“厨房的饭菜粗糙啊。”
齐耘叹了口气，“我是没你的口福了。”
齐二当做没听到，直接出去了。
白日里齐二又睡了大半天，到了下午起身活动筋骨，想着大哥接连十多个时辰没休息，心里过意不去，便提前去接替。
那时日头西斜，距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
齐耘的确精神不太好，什么也没说回去了。
齐二靠在屋檐之后，垂眸看到黛月从兰台阁出去，往厨房那边去了。
她这是要去给自己准备晚饭？
那她知不知道他和大哥换了时间当值？
他和大哥武功都极好，也非常懂得隐匿行迹，只要他们不愿让人发现，就不可能有人发现的了。
齐二偶尔还稍微懒散一点，会出现在人前。
但齐耘一向十分谨慎，绝不会暴露自己半点。
黛月武功不太好，大致是不知道他们换了人吧？
那她等会儿准备好了晚饭，定然还会派人送回去。
齐二来时吃了两颗冷包子，那是大哥早上吃剩下的。
平素吃多了精细的晚饭，那两颗冷包子下肚，好像都有些粗糙难以下咽之感。
只是当值的时候，总不方便跑去吃东西。
齐二如此想着，往后一趟，盯着蔚蓝的天空，心情烦躁地皱起眉头。
入夜之后，风声习习。
果然晚上要比白天凉爽的多。
齐二靠着屋檐闭着眼睛，耳朵竖起留意四周所有动向，心里却不顺意的很。
平素一整日吃一顿饭，不到饭点好像都不会觉得饿。
但今天莫名很饿。
眼睛一闭，脑海之中就能浮现精细又好看的食物摆在桌上的情形。
他深吸了口气，恹恹地睁开眼睛。
这时，暗处忽然有轻微响动。
齐二立即握紧剑柄，看向那处。
“是我。”
齐耘从暗处走出来，“我来换换你，去吃饭。”
“……”
齐二怔了一瞬坐起身来，“说好了晚上我来的。”
“你白日便胡乱凑合了。”
齐耘轻轻一跃，定在齐二身边，“我刚睡了一觉醒来看到你的饭菜在桌上，去吃，吃完了来换我去休息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