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你放开——阿澈为什么不醒……为什么不醒!”
槐伯看着如此痛苦,泪流满面的声音亦心如刀割。
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宋怀明说过,那个药绝对不会有事,难道是在宫里中了别人的算计吗?
沈凝挣开了槐伯的拉扯,手脚并用爬到了容澈身边去,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到了容澈的脸上。
“阿澈你醒醒,你醒来看看我……”
“我是不是做错事所以你不要理我了?”
“我该怎么救你、我要怎么救你?”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怎么这么无能——”
承云殿内彻夜长明。
参加太后寿宴的所有人都不得出宫。
宫中嫔妃亦不能回各自宫殿去。
景和帝、裴皇后、太后三人此时正在承云殿偏殿之中,今夜值守禁军都统正在禀报碧波台内事。
当听到五王容熠在碧波台内与人不清不楚时,景和帝三人的脸色都十分精彩。
“他怎么会到碧波台内?”景和帝问道。
禁军都统回:“末将不知,走水之后带禁军前去救火,便发现五殿下在碧波台内,与一名宫中女官……衣衫不整地在一起。”
“那名女官刚才证实是凌贵妃宫中的掌事女官黄姑姑。”
“现在两人被分开看管了起来。”
五王容熠身份尊贵,就算发生碧波台的事情,也不是禁军都统能问询的。
而那黄姑姑是后宫的人,也不在禁军管辖范围。
且容熠和黄姑姑偷情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所以先前禁军都统入承云殿禀报之事,那般欲言又止的表情。
原本景和帝还以为是别的,没想到是这么一大桩丑事,此时听完便脸色铁青,“岂有此理,简直寡廉鲜耻!”
太后冷静道:“五王可还清醒?”
“清醒着,那黄姑姑也是清醒的。”
“好。”太后说道:“此事蹊跷,须得细细查问,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得走漏任何风声,听懂了么?”
那禁军都统立即道:“末将明白!”
禁军都统退走后,裴皇后皱眉说道:“大殿之中的百官家眷和公侯贵戚不便留在宫中太久,否则人心惶惶不好收场。”
景和帝颔首:“等查问过与其他人无关,就开宫门让闲杂人等出宫,但这宫中涉事之人,还要劳烦皇后查问。”
裴皇后点点头:“这个臣妾明白。”
那宫中涉事之人,说的自然就是黄姑姑。
至于容熠谁去问话……裴皇后知道景和帝自有决断。
此时虽是才事发没一会儿,但裴皇后其实已经猜了个大概——
因为先前宴会时,沈凝似乎出去了一会儿,后来容熠被一个太监叫走,再后来,沈凝和容煊前后脚回来,容熠却没有回来。
直接在碧波台出事了。
她推断这件事情很大可能与容煊和沈凝有关系。
裴皇后了解自己的孩子。
无论是容煊还是沈凝,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
而且容煊原本的酒杯上还被人用了媚药。
那么今晚的事情,极有可能是容熠和凌贵妃那些人,给容煊设了圈套,但是被容煊和沈凝表姐弟看破,而后将计就计,让容熠栽了跟头。
只是容澈无妄之灾……
他那身子本就不太好,也不知道现在回去见了卫文清之后如何了?
卫文清医术很好,小命应该吊得住吧。
裴皇后如此想着,一面起身离开去让人提黄姑姑问话。
刚走到承云殿偏殿门前时,有太监快步冲进来,仓皇道:“陛下,睿王府那边传了话来,说睿王殿下不好了。”
景和帝眯眼:“什么?”
裴皇后也僵住:“不好了?什么意思?”
太监连忙说道:“说是那位卫神医有事出京了,原先陪伴在殿下身边的宋先生也不在京城,其余医者对睿王殿下的情况束手无策!”
“殿下现在还在昏迷,情况很是不好!”
裴皇后的手用力一握,咬牙说道:“怎么会这么巧?!”
景和帝立即说道:“那就让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全部到睿王府上去,替睿王殿下看诊,另外征召京中名医前往,务必救醒睿王殿下!”
“是!”
太监快速离去。
景和帝转向太后和裴皇后,“母后、皇后,你们别太担心,澈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裴皇后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卫文清一向不会离开京城,偏偏就容澈身体出事的时候不在京中,宋怀明也不在?
为什么能这么巧?
这世上没有人比景和帝更想要容澈的命。
那么,今晚上的这一切,到底是容熠算计中宫反被算计,还是景和帝技高一筹,想利用了这个机会要了容澈的命?
裴皇后唇角微扯,一个极为嘲讽的笑容一闪而逝。
这就是帝王,这就是皇家!
太后始终未曾多说,花白的眉毛微微皱着。
皇后去询问黄姑姑后,景和帝招来贴身太监,送太后先回寿康宫安顿。
待送走了太后,景和帝望着漫天的星斗,双眸微眯。
一切都很巧。
容熠为什么会和女官勾缠在一起,他甚至已经不好奇了。
他更好奇容澈。
容澈那样的半死不活,真的很巧,巧的离奇。
还要在半死不活之后一定要娶沈凝为妻。
景和帝喃喃:“你说他蠢吧,他很有脑子……你说他聪明吧,所有的脑子都是为了一个女人,何其愚蠢。”
一个为了女人绞尽脑汁的男人。
和他的父皇一样的窝囊。
“让太医好好给睿王看看。”景和帝淡声下令,“查探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那么虚弱,不好了。”
……
太医在半个时辰之后到了睿王府兰台阁内。
沈凝已经哭不出声音。
她抱着容澈呆呆地坐在床榻上,双眸无神地看着虚空处。
那些太医诊脉的结果和先前府医一样说法,无计可施,无法用药行针。
槐伯盯着容澈,双眼充血。
如果说他先前的担忧是一半一半,那么现在他全身都绷住了,脑袋里面嗡嗡作响,随时濒临崩溃。
原是计划做一场戏,可现在殿下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