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顺着裴皇后的视线一瞧,果然看到容澈站在不远处的宫道上,双眸幽沉地看着她。
沈凝想起先前他进殿时候那副“要算账”的表情,暗暗思忖,不会过了这么久他还惦记着要算账,度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本宫先回去了。”
裴皇后出声,“你们去说话吧……煊儿,跟本宫过来。”
沈凝回神,朝着姨母行了一礼,恭送裴皇后离去。
容煊跟在裴皇后边上,很是小心谨慎的模样,还分神朝沈凝做了个苦哈哈的鬼脸。
沈凝无奈摇头。
等她送走裴皇后和容煊,一回头,陡然愣住。
方才站在宫道上的容澈没人了?
沈凝错愕了一下,提起裙摆快步走到现在容澈站的地方,发现他不是没了人影,而是到不远处的石亭之中去了。
容澈端坐摇扇,崔彦军半弓着腰在容澈边上,似在禀报什么。
沈凝快步上前,“阿澈!”
她到的时候,崔彦军的话刚说完,沈凝只听到“就这样”三个字。
容澈收起折扇,给崔彦军打了个手势,崔彦军便欠身退下了。
沈凝瞥了他背影一眼,上前坐在容澈对面,“崔彦军刚才在和你说什么?”
容澈微笑:“你关心吗?”
沈凝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还在醋着。
心里真是又无奈又哭笑不得。
以前他可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呢。
不过现在他经常斤斤计较,沈凝习惯了之后,也已经很识时务。
她左右瞧了瞧,看周围树荫遮挡,亭子里帐曼轻飞,左右无人,很是隐蔽,便站起身来,朝着容澈面前走近。
容澈微微皱眉,正诧异她要做什么,沈凝忽然一个旋身,稳稳坐进容澈怀中,很是深重地亲了容澈的唇瓣一下。
容澈略微一愣,手先下意识地揽住了怀中的姑娘。
沈凝双手抱住容澈脖颈,与他脸颊相贴,低软道:“是不是要亲要抱要安慰才能好?是不是?”
容澈盯着她没说话。
沈凝鼻尖轻蹭着容澈鼻尖,一遍遍问:“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你现在像个小孩子似的。”
“一不高兴就臭脸要人哄哦。”
沈凝瞅着容澈,说着数落的话,却是无比娇甜的语气,那眼角眉梢的娇腻,让容澈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水似的。
揽在沈凝细腰上的大手收紧,容澈贴近她唇边淡哼:“对。”
话落,容澈的吻落在沈凝的唇上,很是清浅。
但那抚在沈凝后背上的手却无比灼热,尤其是流连在她腰后系带处久久不去,却让沈凝有些紧张地更贴向容澈怀中。
他这样的动作,让沈凝害怕他扯开那绳结……
以往他便总做这种事情。
她固然大胆,看着无人便敢这样亲近地安抚他。
两人在私下也早已经如同真夫妻一般亲密,除了最后那一层,早已经做尽一切。
但现在到底是在外面。
“阿澈,这是宫里。”沈凝弱弱地说了一声,抓紧了容澈身前的衣服。
“我知道。”
容澈浅笑,抬手捏了捏沈凝的脸颊,“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吗?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沈凝咬唇片刻,瞪他一眼,把脸埋在他颈窝:“我和三殿下没说什么……他关心公主在安南的情况,怕公主的书信是报喜不报忧。”
“所以便想问我知不知道一些。”
“你知道的,我也不清楚公主那边的情况,便大致说了一些安南的事情,让他安心。”
“原来如此。”容澈淡淡说着,牵住沈凝白净的手:“你对他倒是有些耐心。”
“怎么说咱们现在都算是盟友了,稍稍耐心一二不是应该的吗?”沈凝笑眯眯地说罢,又用额头抵着容澈额头:“而且他其实有一点像你。”
容澈皱眉:“像我?”
“像你以前……”沈凝说着,双手捧住容澈脸颊,柔声说道:“他站在树下,柳枝被风吹荡在身上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和你以前很像。”
“温柔,随和,淡雅,看着便是光风霁月的君子。”
容澈看沈凝说的这般认真温柔,双眸发亮的样子,却是微微皱起眉头来。
只因温柔、随和、淡雅,光风霁月的君子,这些已经不是现在的他。
“凝凝。”
容澈声线幽沉,“你还是喜欢光风霁月的吗?”
沈凝回眸瞧着他,如何能不知道他心中在介怀什么?
她把自己投入容澈怀中,温声说道:“你所有的样子我都见过。”
“我不敢说那每一种样子都是让我爱之深切,但我敢说,无论有多少光风霁月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你都是永远独一无二那一个。”
“你在我这里。”
沈凝抓起容澈的手放在自己心间,无比认真地说道:“永远在这里。”
容澈瞧着怀中对自己郑重表白的姑娘,忽然间用力抱紧了她,觉得自己当真是反复无常,疑神疑鬼,十分讨厌。
容澈不禁苦笑道:“凝凝,我真是中毒深重。”
三年前他也会吃醋,但总是有分寸的,不会吃莫名其妙的飞醋,不会因为看到她和谁走的近,就需要解释需要哄劝安抚。
可如今的自己如此癫狂执拗。
只要沈凝和人走的近,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会受不了。
他想把沈凝锁在自己身边,把她的目光全部锁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他厌烦自己这样动不动就吃醋、嫉妒。
可他又控制不了自己。
“凝凝……”容澈压抑地叹息了一声,抱紧了沈凝。
沈凝乖乖由他揽着。
她知道他是因为她病了,所以才会这样。
那异魂消失日久,她也不愿再去愤恨,只是心里想起那三年还是忍不住疼痛。
两人安静地相拥着,过了良久,容澈放开沈凝,轻握着她的腰,将她送到了自己面前的石凳上坐好,淡笑道:“你不是想知道崔彦军来说什么吗?”
沈凝立即问道:“说什么了?”
“那里。”
容澈指了指御河方向,淡淡说道:“崔彦军说了一些,那里发生的事情。”
容澈此时被劝慰好了,看沈凝很是好奇,也便没了卖关子的心情,将崔彦军所报告诉沈凝。
沈凝听完后皱眉:“所以,那个安平侯夫人的女儿当时真的在那一群人之中,但不是狄青踹进去的,而是自己跌进去的。”
“是。”
容澈点头,“崔彦军说,她是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之后被几个宫人救了上来,我猜那救人的宫人,是凌贵妃那边的,救了她之后与她说了什么。”
“然后她与安平侯夫人一口咬住十一不放。”
“安平侯夫人前去太后面前喊冤求做主,都是凌贵妃和五王母子为了针对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