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河边上已经传来那些女子夸赞沈凝冰清玉洁的一声声来。
倒是喊的有模有样。
约莫是害怕被揣进御河之中去。
容熠又是一声冷哼，“没看出来容煊这小子修理人还挺有一套……就不知道过了今日，他还能不能如刚才那般笑的恣意飞扬。”
容熠听着那些贵女们的声音，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诡谲笑意。
跟在他身后的随从低声说道：“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今日一过，这位十一殿下、连着中宫都要声名狼藉，从此成为皇家丑闻了。”
“少说话，多用心。”
容熠回头睇了那属下一眼，面上笑意收敛，淡漠道：“今天的事情要是再出岔子，本王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属下连忙说：“小人明白！”
容熠又问了几句细节。
那属下回的都让容熠很满意。
御河边上的声音还在继续，容熠随意地看了一眼，甩袖，也往寿康宫方向去了。
太后虽然远离朝局，但在朝堂之中德高望重，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今日太后寿辰，所有人都当做好好表现的机会。
容熠这样靠山极硬，得天独厚的皇子，也希望能得到太后的喜欢。
而非引起她的不满。
迟到是不能够的。
而且，河边这么一出好戏，他一个人看了，旁人看不到，岂不是遗憾？
总要让旁人也了解了解，容澈和容煊这两人，为了沈凝能癫到什么份上去。
沈凝和容焕到寿康宫门口之后，容焕请沈凝先行。
沈凝知道他这是有避嫌之意，再一次心底感叹他守礼君子，而后也不多言，带着黛月，自己先入了寿康宫中。
此时的寿康宫内，裴皇后和凌贵妃陪坐在太后两侧，几名皇族公主、郡主，以及其余位份不低的宫妃坐在内殿右边席位上。
皇子、郡王们还不曾到来，左边席位都是空着的。
今日太后寿宴，能到太后寿康宫拜见的，都是极有身份的皇家子嗣。
一般的公府贵女，只能远远在寿康宫外磕个头，然后就会被引到别处去等候宴会开始。
沈凝一来，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照理说，她不在皇家子嗣范围之内，今日本不该进到内殿参拜太后。
只因她是裴皇后疼爱的孩子，是睿王容澈的未婚妻，是景和帝最看重的冀州侯裴怀英的女儿。
所以她与寻常贵女不同，来到了太后面前。
松鹤台上的太后穿一身金色织锦宫装长袍，衣服上嗅着繁华的图案，彰显着皇家的荣耀与尊贵。
沈凝记事的时候，太后已经去京安山了。
因而沈凝对太后的记忆，都是京安山佛寺之中，看到的那一身青灰色朴素衣裳，不施粉黛，不戴钗环的寻常妇人模样。
如今陡然看她这般雍容尊贵模样，心中震动，暗想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但仔细回想一下，曾经的京安山佛寺之中，沈凝见过的太后，即便是粗布荆钗，也难掩双眸之中外渗的睿智和经纬。
太后，本就并非寻常女子。
然而这许多思绪，也只是转瞬一闪即过。
沈凝端端正正地跪地行礼：“臣女沈凝，见过太后，愿太后福寿绵延，容颜永驻；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太后还未曾出声，凌贵妃的声音率先响了起来，“哎呦，听听这姑娘，小嘴儿真甜。”
“咱们都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人家祝愿太后福寿绵延，容颜永驻呢，真会说话。”
裴皇后眼角余光扫了凌贵妃一样，眉心微微一蹙。
从她入宫那一日，就和凌贵妃不对付，两方势力划分十分清晰。
凌贵妃、容熠那波人，对皇后和沈凝这波人素来是没一点好感的。
参加宴会不唇枪舌剑地抓着她们踩两句都会气不顺一样。
今日怎么这样笑眯眯地夸赞沈凝？
实在是天下红雨，不正常。
凌贵妃又笑着说道：“这身衣裙也好看，不过妹妹记得，皇后娘娘赐给沈姑娘的衣裙并不是这天水碧色留仙裙。”
“怎么沈姑娘穿这身来？”
裴皇后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本宫赐了什么衣裙给凝儿？莫非你派了人一直盯着本宫做事？贵妃这么清闲的吗？恨不得一双眼睛都落到凤仪宫吧？”
“……”凌贵妃笑容一顿，没想到裴皇后在太后面前竟也这般不收敛，这样满嘴是刺。
这时裴皇后转向凌贵妃淡笑：“还有，贵妃姐姐，你可比本宫大上许多，怎么唤本宫姐姐？着实叫本宫吃了一惊。”
凌贵妃咬牙，脸上的笑容这一回直接龟裂，面色很是难看。
她以前每日绞尽脑汁和皇后作对，从未对皇后有过任何亲厚的姐妹称呼，装样子都不会。
方才随口唤来，只为在太后面前表现出几分亲近来，下意识出口，那料到会被皇后揪住年龄问题。
她在这后宫之中的确已经年岁不小，甚至比皇后要大个七八岁。
她原是想挑拨点事端，结果被皇后用年龄戳了心窝子，实在是要被气死了。
凌贵妃暗暗吸了口气，压下心底气闷，笑道：“皇后娘娘真是……能言善辩啊。”
“本宫不过随口说两句而已，你倒是这般不依不饶的，这沈凝这么会说话，我看八成也是你教的。”
“本宫说不过你，不说了不说了。”
凌贵妃扯唇一笑，状似无所谓地收回了视线。
这一回合小小交锋，就在谈笑之间结束了。
其余妃嫔们坐的端正，实在都留意着太后的神色变化。
以前皇后稳坐中宫，有安南和白虎军团为依仗。
但贵妃也有母家树大根盘，影响朝局。
二人在这宫中旗鼓相当。
寻常后宫宴会，也都是针锋相对。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太后回宫，皇后和贵妃这两人，谁得到太后的喜欢，必定就要压另外一人一头。
太后的态度何其重要。
可是嫔妃们看了半晌，没等到太后对皇后和贵妃说什么。
只听她招呼沈凝起身，到近前说话。
沈凝微提着裙摆起了身，走到太后近前去，一旁的内侍立即送了坐榻上前。
沈凝端正地跪坐在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