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应了声“好”,后撤几步拿了双枪。
枪尖与裴皇后所握的青霜剑尖相碰,便各自施展招式,动起手来。
沈凝自幼习武勤勉。
只那三年身体被人占了,变得懒怠起来。
回到身体之后比原先更加勤勉。
她是内外兼修,兵器之中尤其是剑和鞭练的最好。
这双枪接触时日很短,只练到流畅贯通而已,与人动手自然没有剑和鞭那般顺手。
一开始选择双枪与裴皇后切磋,也是想裴皇后多年未曾动手,有几分相让之意。
可是真的动了手之后,沈凝却大吃一惊。
裴皇后用的是裴书辞最擅长的清风剑法,且宝剑似乎是裴皇后肢体一般,那剑招极为飘逸凌厉。
让沈凝完全感觉不到多年未动手的笨拙和迟钝。
沈凝吃惊之后也立即打起精神,认真对待。
但双枪毕竟非她擅长,在裴皇后凌厉且快速的剑招之下,沈凝节节退败,一个不查,左手之中的短枪竟然被裴皇后挑飞。
枪尖钉在沈凝面前的地板上,嗡嗡作响。
沈凝也被那挑飞短枪之势带的后腿了好几步。
裴皇后手腕一翻,青霜剑刃抖动,嗡的一声剑刃撑平,她左手捏剑诀换了剑势,浅笑道:“凝儿,你大意了。”
“……”
沈凝看裴皇后并无结束之意,也被激起了心底的好胜之意。
她脚尖一挑,将地上的短枪踢起,随手一抛,双枪飞窜而出,稳稳地扎进了不远处的兵器架中。
沈凝朝蓝星伸手。
蓝星立即把手中流光抛出去:“小姐!”
流光剑入手的那一瞬,沈凝拔剑出鞘,用极为认真的姿态重新与裴皇后动起手来。
剑刃破风带的院中花簇花瓣以及枝叶乱飞。
花叶飞舞之中,裴皇后和沈凝你来我往,不分上下,走了数十招。
只听“叮”一下剑刃相接之声响起,裴皇后后撤两步摆手笑道:“不比了不比了,本宫认输。”
她呼吸之间已经带几分喘息之意,额头上也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来,“到底是年纪大了,又许久不曾动手,哪里是你的对手?”
“你这赖皮,说是用双枪的,还换兵器呢!”
沈凝也收了手,自然听出裴皇后语气之中并无责怪之意,只是调侃打趣而已。
她将流光和青霜剑都收起,交给蓝星去放置,眼神无奈地看着裴皇后说:“若非姨母如此厉害,我哪里会换兵器?”
“不换兵器那要被姨母给打趴下呢!”
沈凝到底是平素剑不离手,比试一场到现在依然呼吸平缓,额头上也见汗珠,但只一点点,比起裴皇后要神清气爽的多。
裴皇后笑了笑,随着沈凝的扶持坐在石桌边上,喝了杯茶润喉。
沈凝好奇地说道:“姨母也用清风剑法,而且看起来十分熟练呢。”
“嗯。”裴皇后点点头:“那时候我便是练这套剑法的,自然很熟练。”
沈凝“哦”了一声,还想问什么,裴皇后却说起了裴书辞成婚这件事情来,“大婚圆满,七日之后书辞就要离京去安南了。”
“本宫替书辞准备了一些东西,过两日送到府上来。”
沈凝点点头:“好,我也替兄长准备了一些东西,到时候放在一起,我让吴伯仔细着,都带去安南。”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景和帝身边太监来寻裴皇后。
裴皇后让梁嬷嬷给自己稍稍整理一二,笑着起身,“本宫这就回宫去了,先前答应你的事情,本宫不会言而无信的。”
“宫中还有些琐事,本宫要理一理,等你大哥离京之后吧,本宫会让人招你入宫,与你说说旧事,讲讲故事。”
“好。”
沈凝点点头,送裴皇后到了东乌馆附近的石亭之中,“姨母稍等,我去请陛下过来。”
裴皇后摆手让她去。
沈凝转身离开之后,裴皇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手掌心中似还有握剑留下的一点凹陷痕迹。
裴皇后望着那凹痕片刻,缓缓抬眸,看着石亭之外不远处的山石、花树。
清风徐来,吹动石亭之中的轻纱帐曼随风摇摆。
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朦胧起来,斑驳光影之间,似有一双人轻声浅笑,剑舞翩翩。
“皇后娘娘。”梁嬷嬷的声音穿透层层雾障,唤回了裴皇后的神魂:“陛下来了。”
裴皇后的眼睫飞快颤动一下,垂眸,掩去眼底的落寞怅然。
“皇后。”
景和帝的声音伴着他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裴皇后转过身,迈步上前,已是那个端庄温和的中宫之主:“陛下忙完了?”
“嗯。”
景和帝点点头:“这便回宫吧。”
“是。”
裴皇后随着景和帝一起前行,沈凝陪伴在一侧相送。
帝后没有从前头喜宴离开,而是从后院出小门,那里已经有人准备了一辆朴素马车。
景和帝和裴皇后先后上车,吩咐出发。
沈凝一直等马车消失在长街转角,才转身进了府。
她的眼神却有点疑惑。
不知为何,她感觉皇后姨母的心情没有方才好了,为何?
自己不过只离开片刻功夫而已。
沈凝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便往前面去了。
前头的喜宴还在继续。
众人先前看沈凝先后陪帝后离开,便知道她去单独招待帝后。
如今沈凝回来,帝后不在,那自然是已经离开了。
景和帝突然出现,的确惊到了许多人,现在大家都安分很多,谈笑的声音都小了一些。
裴书辞已经在与宾客敬酒了,身侧跟着两个亲卫。
沈凝朝容澈看去。
容澈单臂环胸,一手支着额头,姿态十分随意,有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席位上已经只剩他和容焕。
容煊和容熠以及几个郡王都起身了。
沈凝想了想,朝着齐耘看了一眼,下巴点了点容澈方向。
齐耘懂事地点头,朝崔彦军走过去。
崔彦军又弯身与容澈耳语两句。
容澈便抬眸朝着沈凝看来。
沈凝朝他招手。
容澈微微扬眉,而后撩袍起身,到沈凝面前来。
有人留意到容澈走向沈凝。
但他们二人本就是未婚夫妻,平素向来亲昵,多是看一眼便罢了。
也有些贵女们,不免心中艳羡。
沈凝何德何能,竟有容澈这般深情相待,移情别恋都能原谅。
也有些人则暗暗冷笑。
容澈这般敏感身份,即便是求得大婚,他们的婚期都迟迟未定,谁知还能走多远。
“怎么了?”容澈走到近前,俯身问道:“沈小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