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凝打趣地说道：“先生还喝酒……我的意思是，看先生文质彬彬，感觉便是个滴酒不沾的人。”
“喝还是喝的，只是酒量不那么好。”
卫文清难得有一点尴尬，“三杯以内都还行。”
沈凝失笑道：“那卫先生这一点倒是我和兄长很像很像，我兄长也是不怎么能喝的？”
“是么？”
卫文清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还挺有缘分的。师妹与我不必太客气，也不要那么生疏总是唤先生，你便称师兄吧。”
“这称呼你叫得起。”
“好！”
沈凝也大方地应下，稍稍沉吟一二，她还是将父亲可能前去望月山之事放在了心底。
纵然卫文清很是真诚，看起来对沈凝也从无保留。
但这些事情毕竟是父亲的私事。
父亲既然在信中都不曾明言，只说是有事，那想来是不好宣之于口的。
沈凝做女儿的，也便难得安分地没有去窥探这些长辈的私隐。
她想，等到父亲忙完了，回到京中来，或是她这里的事情能告一段落，去一趟冀州，那就什么都清楚了吧。
……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
裴书辞选妻的事情还没有定下，倒是宫中陛下忽然传旨，要去京郊皇家猎场围猎。
“这都已经暮春了。”蓝星皱眉说道：“再过一两个月该准备避暑了，现在这个时候跑去围猎？”
沈凝淡笑道：“约莫先前陛下心情不好。”
景和帝能征善战，是马上天子。
他登基之后文武并重，每一年春猎秋狝都是王朝盛会。
今年刚过了年，皇后姨母就让吩咐内廷司给沈凝准备春猎的骑装了。
但后来因为春日宴上出事，陛下约莫是被影响了兴致。
没有提春猎之事。
如今事情过去有些时日，陛下的兴致又上来了，那自然会想出去活动一二吧。
“应该是。”黛月上前来，手上捧着一只长条盒，“这是刚才宫中派人送来的，皇后娘娘给小姐准备的春猎骑装。”
沈凝无奈道：“皇后姨母总是这般细致。”
各类节庆盛会，沈凝的穿戴，皇后都是吩咐宫中内廷司悉心准备。
平素的赏赐也从不会少。
四季衣裳这些更不必多说。
沈凝所享受到的恩宠，远比公主都多，景和帝也一向容着皇后这般。
以前沈凝觉得，是陛下宠爱皇后姨母。
后来知道陛下和母亲曾经结拜之事，又明白，这其中不单单只是宠爱，还有自己母亲的缘故吧。
蓝星皱着鼻子笑说：“是呦，皇后娘娘把小姐当女儿一般呢，十一殿下还老打趣自己不如小姐得宠。”
沈凝笑容更加无奈。
容煊那小子……脑子是聪明的，可表面上表现的像个滑不溜的泥鳅，还很是喜欢敛财。
小一些的时候，容煊总跟在沈凝屁股后面说——
还不是因为，母后把好东西都给了凝姐姐你呢？我不这样细致一点过日子，以后可要穷死了。
沈凝当时还笑着与他拌嘴。
他一个皇子，还是中宫嫡出，受皇后疼爱，陛下喜欢。
穷？
什么可笑的词汇冠在他的身上。
“哎呀！”
蓝星忽然又皱起眉毛，表情为难起来：“可是这一次，睿王殿下也送了衣服来，小姐是要穿殿下送的，还是穿皇后娘娘送的啊？”
沈凝神思一顿，目光就落在里间床榻上。
一身暮山紫色骑装折的整整齐齐放在那里，最上面放了小马靴。
这是容澈早上让人送来的。
沈凝拿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试穿，皇后姨母又送了一身来。
蓝星眼珠子一转，建议道：“那不然先打开看看，哪件漂亮就穿哪件！”
沈凝没有表态，倒是蓝星兴奋地催促黛月把盛衣服的盒子放下。
黛月白了她一眼，“别毛手毛脚的，站那儿。”
“好呀！”
蓝星赶紧规矩地站在一边。
过了这么多日子后，她那点伤怀好像被不断练功以及吃不完的美食给疗愈了，最近笑容都多了起来。
黛月看向沈凝：“小姐，打开瞧瞧。”
“也好。”
沈凝走过来将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套橙红色骑装，款式与容澈送的那一身稍有不同，但到底是出自内廷司的衣服，大气漂亮自然不在话下。
蓝星露出复杂神色：“这下难选了。”
沈凝倒是没那么为难：“围猎要半月呢，总不能盯着一件衣服穿吧？都带去，总有机会穿。”
蓝星眼睛一亮，“是哦。”
黛月点点头，叫了小婢女进来帮沈凝整理衣服。
……
隔日便是出发前往猎场的日子。
京中陪同前去的官员和眷属们需早早候在城门前列队，等帝后以及各皇子公主的队伍到了之后，先后出发。
沈凝天不亮便起了身，自然是与裴书辞一起出门。
到了门前，裴书辞瞧见卫文清带着小童上了一辆朴素的马车，有些诧异：“卫先生也去？”
“是啊。”
沈凝笑道：“前几日见了卫先生，问他要不要去猎场散散心，卫先生说看看无妨……他到京中有些时间了，几乎都在府上不出去走动呢。”
“乘机透透风也好。”
裴书辞点头：“这倒是……小妹上车吧。”
“好。”
沈凝带着黛月上了车，平素蓝星都是骑马，跟在裴书辞身后不远处一地偷偷盯着。
但这一回却似是知道了距离，竟也规矩地跑到马车里，陪着沈凝坐。
裴书辞翻身而上，提着马缰催动坐骑，前后巡视了一番，确定大家都准备妥当，便轻轻挥手，吩咐出发。
沈凝坐在车内。
如今天气渐热，马车上的厚帘子也全部拆除，挂上了轻便透气的珠帘。
沈凝纤细素手微掀着珠帘，看着裴书辞那英毅俊挺的身姿，思忖着，姨母是不是会等这次春猎之后才会确定裴书辞的婚事。
春日宴是看德才品貌，围猎则见骑射本事。
姨母就是文武双全的女子，约莫她也会偏向与能文能武之人，做裴书辞的妻子，安南以后的当家主母。
想到此处，沈凝看向黛月：“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有些眉目了。”黛月看了蓝星一眼，“奴婢晚些与小姐细说。”
沈凝点点头：“那好。”
蓝星似乎也习惯了，黛月和沈凝之间总有些自己不知道的小秘密，也不曾追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