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盒高约一丈,两个小太监抬着有点吃力,也不知道是什么,引起了大臣们的好奇。
太子容煌眯起眼盯着那盒子,也在思忖。
他送礼物之前早已打探过其他人准备了什么,为的就是压所有人一头。
而三王容焕在他看来一心扎堆在书画文墨之中,窝窝囊囊不足为惧,果然他送的礼物也就那样了,和容焕的人一样不得父皇喜欢。
五王容熠背后实力强悍,一向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中,也是野心勃勃。
中宫嫡子容煊还没长大。
所以如今,容熠被太子视作最强敌手。
他专门派了好几个线人打探容熠的礼物,探听到的是,容熠发现坪州有祥瑞现世,所以让人搬回京城来,打算摆在父皇面前。
祥瑞这玩意,本就虚无,哪有他的千里江山图屏风惹眼夺目。
太子当时冷笑了一声。
可如今,这长条盒之中当真是祥瑞?
什么样的祥瑞用这样的条盒装着?
容熠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长条盒上,显然自己的礼物已经引起了无数人的好奇,心中不免得意。
他起身撩袍,亲自到大殿之内,将长条盒打开,里面却是一只极大的画轴。
几个太监快步上前,帮着将那画轴展开。
原本有人猜测这是整个大庆疆土地图,但打开之后,却发现,是某个州府。
有眼尖的官员说道:“这是泰州!”
容熠笑道:“郭大人果然是好眼光,这便是泰州,父皇——请看这里。”
容熠的手指向涂上一条很长的黄线,“这里是泰州的鹤山,儿臣意外之下在这里发现了一条金矿矿脉。”
霎时间整个大殿上的人都震惊地看向容熠。
金矿!
如今国库空虚,他竟然就能这么巧送一条金矿当做新年礼物给永光帝!
永光帝的眼眸也骤然一眯,唇角控制不住地微微勾起,显然十分喜欢这礼物。
容熠又说:“这条矿脉并不长,只是很小的一条,儿子拿来借花献佛,希望父皇喜欢,也希望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好、好、好!”
永光帝大赞三声,愉悦完全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熠儿,你真是朕的好儿子!这个礼物,是朕今年收到最好的礼物了!”
“能为父皇分忧,让父皇开怀,儿臣便满足了。”容熠的话说的滴水不漏。
永光帝又夸赞了容熠一番,还赏赐了不少东西给他。
容熠回到坐席上的时候,得意地朝太子挑眉,实为挑衅。
太子气的脸都要绿了,但偏偏场合限制无法发作。
之后便轮到容子安拜年。
容子安算是皇子之中的可怜虫。
他本就既没有母族,又未曾成亲没有妻族。
偏偏这三年还被沈凝纠缠,惹来容澈的敌意,帝后的迁怒,以及太子的嫉妒等等。
日子过的可谓是水深火热至极。
他站起来的那一瞬,永光帝脸上的笑容都淡了许多。
容子安送的礼物,是一块玉佩,说是他亲自所琢。
永光帝淡淡地说了一声“有心了”,容子安便退了回去。
太子被容熠刺激到了,现在都没空笑话容子安礼物寒酸了。
之后又轮到了十一皇子容煊。
容煊年纪小,笑起来飞扬明媚,少年气十足。
他送给永光帝的礼物是自己在国子监被先生夸赞过的策论。
但永光帝却是满脸笑意,还认真看了那策论一遍,叫容煊到近前去,提点了一二。
“可是先生说可以了。”容煊叹道:“父皇要求好高啊!”
“那些先生话说一半存一半,只说好的不说坏的,把你哄高兴便是了,但你自己得清楚自己的斤两,查漏补缺。”
永光帝把策论交到容煊手上,“别偷懒,知道了吗?”
“好吧……”容煊又叹了一声,“母后您看,我又被骂了,大过年的被骂。”
“放肆。”永光帝笑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母后告状!朕何时骂你?朕这是教导你!”
裴皇后瞪了容煊一眼。
容煊连忙站好,乖巧地说:“儿臣谨记父皇教诲,等过了年就查漏补缺,好好努力。”
“嗯,去吧!”
这一番交流,完全的慈父严母一家三口和乐融融,也不知让谁红了眼乱了心。
太子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
五王容熠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三分。
三王容焕和七王容子安则依旧是老样子。
他们本就不得宠,也无力争宠,自不会为这样的场面所动。
接下来是容澈拜年。
他本是永光帝的侄儿,今夜是皇子们拜年,他本该是轮不到的。
但自从永光帝即位之后,对容澈爱若亲子,他便也和其他皇子一样的待遇,年宴亦会备礼拜年。
容澈给永光帝准备了一件黑狐暖裘大氅,还有几匹珠光缎。
那是他封地独有的珍品。
比起太子和五王容熠那两个来显眼的,这礼物自然是太简单了几分,却也放了些心意在其中。
中规中矩,不会出错。
沈凝瞧着永光帝让人把珠光缎收下,虽嘴上说“很喜欢”,但实则神色淡淡的。
沈凝思忖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容澈和永光帝开始了这种,只做表面功夫的情况?
好像是……四年前吧。
皇子们送礼结束,礼部官员便安排舞乐节目上场。
除夕之夜,公主是没机会给永光帝拜年的。
沈凝不由想起那个外来者说的一句话——你们这个朝代重男轻女的厉害。
这种情况,是叫做重男轻女?
沈凝垂眸思忖着。
太子看着那些歌舞,心情十分糟糕。
精心准备的礼物被容熠压了一头也就罢了,还被十几岁的容煊也抢风头,这叫什么事!
他等着歌舞暂歇的机会,站起身来拱手道:“父皇,今日良辰佳节,儿臣有一件喜事,想禀报父皇允准。”
“哦?”
永光帝含笑看着太子:“是何喜事?”
“儿臣想请父皇赐婚七弟和定国将军长女沈凝!”
太子的一句话,让整个大殿上鸦雀无声。
容澈坐在一侧,夹着白玉玉盏的两指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泛了白,眼神更是阴郁莫测。
容煌缓缓说道:“父皇,沈凝与七弟情深义重,这三年来受尽磋磨,如今他们年纪都不小了,也不好再耽搁下去,所以儿臣才斗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