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稍远一些位置的沈璇声音极低地冷哼了一声,若七王按照她的建议,真的占了沈凝清白。
再有太子开口,那么今晚沈凝肯定跑不了。
到时候她不但名声尽毁还得嫁出去,那沈府便只剩下她和母亲。
又成了这三年里那种状态。
她们,可以做沈家真正的主人。
还有睿王殿下……也会彻底对沈凝死心吧?
脑海之中浮现容澈俊逸风雅姿容,沈璇睫毛轻颤垂下眼帘,唇瓣微微抿住,把眼底的羞涩仔仔细细地掩了起来。
睿王殿下,本不是沈凝那般糟糕的女子能匹配的。
另外一边,苏母感觉到大家若有似无扫到自己这边来的视线,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太子一句话,让好多人也想起,当初原本是苏月仪要和容子安议亲,结果因为沈凝横插一杠,太子又不善后,苏月仪被耽搁到了今天。
她迟疑了一下,捏住苏月仪的手:“女儿,别伤心。”
“……”
苏月仪沉默了一瞬,微笑着点头。
她当然不会伤心,有好戏看谁会伤心?
她也不喜欢七王,只是厌烦太子趋炎附势。
看今日凤仪宫皇后对沈凝那护卫的架势,太子想定下沈凝和七王容子安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这个容煌,看着是个太子,实则是个利欲熏心的丑角。
她等着他好好表演。
“小妹,喝点水。”苏月仪把盛了温水的小盏送到妹妹苏月蓉面前,温柔地说:“先前在皇后宫中吃了太多糕点了,定然口干。”
苏月蓉乖巧地点点头:“谢谢姐姐。”
……
坐在前方的沈凝对于旁人的打量和太子的话都毫无所动,背脊秀挺,手臂微垂,双手交握放在身前。
安安静静,仪态极佳。
对于那些恶意,她很清楚回应就是最愚蠢的做法。
因为那可能有千百双眼睛千百张嘴,甚至更多——
你不可能一一瞪回去,反唇相讥回去。
若受其所扰,怕是要一直困在里面出不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冷静无视,稳扎稳打做好自己的事情,用事实让他们不敢小看,全部闭嘴!
察觉有一道视线朝着自己看过来,沈凝抬眸一瞧,是裴书辞。
她朝裴书辞勾了勾唇,回以微笑,也示意他安心。
若自己被人几句话就吓到,那她也不是沈凝了。
裴书辞也果然是舒了口气。
容子安淡道:“多谢太子皇兄。”
“你我兄弟,客气什么?入座吧。”容煌一挥手,其余皇子颔首入座,完全是一幅兄友弟恭的模样,可其中奔涌的暗潮,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就在这时,门口有太监高喊一声:“睿王殿下到!”
大殿内霎时间一静,所有人都看过去。
沈凝也怔了一下,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看向了大殿门口位置。
殿门外夜色沉沉,容澈身披凝夜紫色鹤鹿同春纹样大氅,领口一圈紫狐毛领之下,垂落两截墨色丝绸系带。
原就精致绝伦的五官,在宫灯光影之下更显轮廓分明。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他跨步入殿,缓缓走来,如闲庭信步一般随意而散漫,那每一步却都流露出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丰神雅逸而英朗。
容澈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这样风姿绰约的睿王殿下,已经做了三年京城笑柄,都是被沈凝所累。
如何让人不唏嘘。
沈璇的心失控地跳动了起来。
她紧紧地捏住自己的帕子,唇瓣抿的更紧,想多看一眼,又不敢。
因为沈凝上次的警告,她现在浑身上下,都不敢戴一点和兰花有关的东西。
除了手上这帕子的一角绣了一朵兰,还有贴身的兜儿有兰……
沈璇紧张地吸了一口气,捏着帕子放在心口位置。
等过了今晚,没了沈凝那个碍眼的,自己和殿下的机会也会多一点。
坐在席位上的沈凝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神。
从容澈出现的那一瞬,就紧紧地盯住了他。
尤其是发现容澈发髻之上戴着的冠,竟然就是自己先前送的那一顶后,沈凝神色更是复杂。
他……什么意思?
容澈的视线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席位上,转身坐下。
鹤鹿同春的凝夜紫大氅被脱下来交到了崔彦军手上,容澈大氅之下是一件紫色锦衣。
容煌脸色难看:“堂弟怎的如此随意,也不曾向兄弟们问好!”
沈凝扯唇冷笑。
什么不曾向兄弟问好?是问容澈为何不向他行礼吧?
前几年太子对这些行礼之事其实并不那么在意,但这两年,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便对这些礼数十分看中。
仿佛别人多磕一个头,他的太子之位就能稳三分似的。
不过……以前的容澈是绝对的君子,礼数周全,进退有度,也从不会如此放肆。
沈凝琢磨容澈可能不会给太子面子。
果然,下一瞬就听容澈淡笑道:“若是好的,不问也是好的,若不是好的,问了也好不了,何必多此一举?”
“你——”
容煌脸色更为难看,“睿王,孤好歹也是太子,您怎么敢如此和孤说话?”
“太子殿下都敢派刺客来寻本王的不痛快了……”容澈冷笑道:“本王多说两句话还不行?”
霎时间好多双眼睛都落到了太子身上。
容煌面色铁青:“放肆,你休要血口喷人!”
容澈淡笑了一声,“我抓了一个活口,现在还在府上地牢押着,严刑拷打之下,说了一些有用的,不如今日请到殿上来,与太子对质一番?”
容煌脸色大变。
当初镜湖行刺,不是全都死了吗?怎么有活口被抓?
气氛在此时变得压抑凝重,殿中众人也纷纷猜疑起来。
先前在镜湖,睿王和十一皇子被行刺的事情,虽然民间不知,但朝堂上其实知道的人不少,后来太子就被禁足思过了。
现在又看容澈说的这般有板有眼,那肯定错不了了。
就是太子指使,但没成功反倒引起睿王和皇后那边的反扑。
太子当真大胆,什么都敢做!
五王容熠讽笑着看了太子一眼,这种蠢货,迟早倒台。
三王容焕却是轻笑一声,打圆场说:“堂弟莫生气,太子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只是太严肃了些。”
容澈冷淡道:“这玩笑可不好笑。”
但他到底是再没说什么。
太子容煌脸色极为难看地坐回了原位,眼神阴冷莫测。
“睿王哥哥!”一旁看了好戏的十一皇子容煊忽然笑着说道:“你这个衣服和我表姐的衣裳纹绣的图样很像,你们人是一对儿的,衣服也是一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