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璇错愕地看向柯氏。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沈璇的腰伤,还有被沈凝打巴掌削裙摆等事,柯氏本就对沈璇心疼倍加。
再加上,为了让沈璇乖乖和苏家议亲。
柯氏对沈璇一直是哄着劝着,什么时候用这样冰冷的语气和沈璇说过话?
沈璇错愕了一下之后,瞬间眼眶就红了:“娘……连你也觉得我是山鸡?”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柯氏上了火,声音很冷。
沈璇看着柯氏,泪水从眼角掉下来,哭的委屈至极:“您明知道女儿是说气话,女儿只是心里不舒服……都是定国将军的女儿,可她处处压女儿一头。”
柯氏看她哭的这样伤心,心陡然又软了。
她叹了口气把沈璇揽进怀中,柔声说道:“娘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不像沈凝的生母,能给女儿带来无数尊荣,可娘也在认真尽心地做一个母亲。”
“这些年,只要是娘能办到的,什么事委屈过你,啊?”
沈璇在柯氏怀中轻轻摇头。
柯氏又说:“娘给你请最好的女夫子,琴师,把你教养成娴雅的贵女,不是让你一心惦记着和别人攀比的。”
“这些本事是为了你以后可以有好的生活!”
“你认真过自己的日子,好好经营你自己,时日久了你自然会比旁人过得好!”
这道理,是柯氏最切身的体会。
她自幼出身不好,也没有惊艳绝伦的长相,但贵在性子好,总是一幅温婉乖巧模样,见人便时常带笑。
遇事也是尽量少说话,多看多学。
就是她这样的性子,才让裴家选了送来给沈敬轩做继室。
虽然她不得沈敬轩的喜爱,但那又如何?
她家中原本清贫,父亲都有好几个小妾,还时常在外面偷腥。
男人的喜爱就是最不值钱的。
自己能握住一些银钱,尽量不受气,让自己过得好才是正途。
她这些年一直是这样做的。
安守本分。
皇后也看在她安守本分给了她不少好处,给柯家也不少好处。
三年前沈凝被关在睿王府回不来,皇后又气愤至极。
柯氏眼看着这一大摊子的家业没人管,这才生出觊觎之心。
可是沈凝又回来了。
连番闹腾之后好似也把柯氏砸的警醒。
和沈凝为抢家业闹翻实在是愚蠢至极的事情。
借着沈凝、皇后、沈敬轩等便利,给自己多谋一点福利才是要紧。
比如沈璇的婚事,现在才是最最重要之事。
可女儿的眼睛总盯在沈凝身上,一直拉不回来!
还盯着睿王……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璇儿呀。”
柯氏把步摇插到了沈璇的发髻之中,语重心长地说道:“听娘的话,别去和旁人攀比,沈凝是投胎投的比你好,但还有很多人不如你。”
“你看看那吴小怜,一个仆人之女还得靠卑躬屈膝换饭吃。”
“还有这府上那么多的仆妇和婢女,他们有的是家生子,祖祖辈辈都是奴婢,有的是被卖进来的。”
“她们的命连你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京中那么多的富贵人家,也不是每一个都活的开怀,谁都有谁的不如意。”
“你看沈凝比你有脸面,可娘瞧沈凝过的比你苦,从小不分寒暑骑马射箭练功,好好的女孩儿那得吃多少苦?”
“皇后宠着她,她也就成了其他不受宠的公主郡主们的眼中钉。”
“睿王喜爱她,她自然也引起其他睿王爱慕者的敌视。”
“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孩子……”
柯氏喋喋不休。
沈璇脸埋在柯氏怀中,心里早已是不耐烦的紧。
最近这段时间,就这些话,柯氏已经变着方说了无数遍了,每听一次沈璇就觉得更加烦躁。
这不就是叫她要安分守己?
可人为什么要安分守己,好日子,好局面不都是要靠自己搏出来的吗?
沈凝那母亲裴怀英当初从军带兵,也是靠自己搏出一番天地!
“听娘的话,别胡思乱想有的没的了,今日你好好的,让苏夫人看看,那位苏大公子真的不错。”柯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
沈璇应下,心中却厌烦不已。
那个苏昀一个书呆子,真的不错?
……
沈凝坐在马车上安安静静的,坐姿十分端正。
这一次蓝星坚持跟着一起进宫。
黛月因为上次公主和七王动手之事,弄的也有些担忧,便让她一起来了。
此时两人陪伴着坐在沈凝左右。
蓝星便是粗线条,也打量出沈凝心情不好。
她想哄沈凝开心,就笑嘻嘻地说一些开心好玩的事情。
沈凝也给面子的与她玩笑逗趣了几句,但蓝星感受得到她兴致不高,便也抿唇闭了嘴。
沈凝眼眸微微轻垂,思忖着,今晚的宴会容澈会不会去?
容澈以往各类宴会都是不会缺席的,而且是和沈凝相伴一起前往。
自从三年前出事之后,容澈便不怎么出门,到后来冠礼闹得那样难看,更是深居简出。
各府宴会即便发给他帖子他也绝不会去。
宫中的皇家宴会,一年也只有中秋和除夕的年宴会露面。
今日除夕……
沈凝压抑地吸了一口气,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轻轻捏紧,尽是有些紧张,亦有些退却。
沈凝想见容澈,也怕见容澈。
如果容澈今日还是那副冰冷决绝的模样,那便是在沈凝的心上捅刀子了。
嘎吱几声后,马车停住。
蓝星说:“到了呦,小姐,咱们下车吧。”
“好……”
沈凝应下。
蓝星和黛月率先下车,之后又去扶沈凝。
宫中年宴是晚宴,太阳西斜之后参宴的人才陆续入宫,此时这宫门前已停了不少马车,各府贵人们正三两交谈着准备一起入宫。
大家看到定国将军府的马车到了,不由地都停下脚步,默默观望起来。
沈凝这三年里,可给京城贵族圈贡献了不少话题。
以前的沈凝有多么的明媚耀眼,让人艳羡。
那这三年里的沈凝,就有多么的癫狂粉末,能叫人笑掉大牙。
尽管那赏梅宴表演了一曲彩绸舞,也无法抹去她这三年制造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