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离开后没多一会儿,黛月就带着两个小婢女进来服侍沈凝起床了。
看着沈凝床榻上略微有些凌乱的被褥,黛月欲言又止。
只是看着坐在镜台前的沈凝,又看看站在左右帮她梳发的婢女,黛月到底也是什么都没说。
她不动声色地转向床榻那儿整理。
挺干净的。
而后她又借着换被褥,打开一边柜子也瞧了两眼,缓缓舒了口气。
看来她是想多了。
并没有发生她以为的那种事情。
她武功不错,耳力也好。
昨晚自然是听到了些动静的,本想过来查看一下,结果被齐耕和齐耘给拦住了。
考虑到容澈这个“裴书辞”身份不便暴露,还有沈凝的名节……
黛月琢磨着,容澈以前都不曾伤害小姐,现在应该也不会。
所以便没有出声,暂时回去了。
结果回去之后翻来覆去了一整晚没睡好。
孤男寡女独处一夜,两人以前还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这能发生的事情可多着呢。
先前黛月就看到了沈凝身上有吻痕。
万一容澈难以自持把沈凝给吃干抹净了呢?
而且先前沈凝和容澈似乎还有些矛盾。
她也怕两人情况越来越糟糕……
黛月比沈凝大几岁,算是陪着看着沈凝长大的。
对沈凝除了主仆之义,还有几分微妙的护犊之情,自是不愿意沈凝有一丁点儿的不好。
不过现在看这床榻情况还有沈凝的神色……
她猜测昨晚沈凝和容澈应该是相谈甚欢的吧。
“黛月姐姐。”
镜台前的沈凝给自己戴上珍珠耳铛,“你让人把那些书本都给大哥送过去吧。”
“好。”黛月点点头走上前来,拿起另外一只珍珠耳铛,“所以昨晚……在看书吗?“
沈凝眼眸一动,便明白黛月知道昨晚容澈在这里。
以黛月的敏锐和聪慧,知道好像才是正常。
沈凝点点头:“嗯,看书,找点有用的东西。”
“那是好了?”
这自然问的是她和容澈是不是好了。
沈凝又点了点头,这一回眉眼之间都是笑意,“你放心吧,都好了。”
黛月舒了口气,为沈凝戴好了耳铛后,理了理她耳边碎发,柔声说道:“那就好。”
……
沈凝留下了两本自己翻看,其他都让黛月送到玉笙居去了。
看了没一会儿,吴伯进来禀报府上事务,沈凝只好把书本又放在一侧。
吴伯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尽管沈凝说过,府上一切事务让他主理,但有些事情他还是一定要告诉沈凝,简单议一议的。
府上这三年被柯氏搞的一团乱,事情繁琐多杂。
沈凝和吴有江一议便是一个上午。
沈凝实在是有点撑不住困倦,掩嘴打了个哈欠。
吴有江立即住口,忧虑道:“小姐昨晚没睡好?”
“抱歉吴伯,昨晚看书没有睡觉,太失礼了……”沈凝歉意道:“您继续说吧。”
“还是算了吧。”吴有江关怀地说:“小姐累了,用了午饭要好好休息一会儿,琐事老奴先去处理,要紧的再来报给小姐知道。”
“也好。”
沈凝站起身来,“吴伯办事我放心,您就去吧。”
“是。”
吴有江欠身出来后,正好遇上黛月从院外进来,便停住脚步问道:“小姐怎么晚上看书,你该劝一劝的,黑白颠倒对身子不好。”
“嗯。”黛月点点头,“我知道这个,尽量劝慰着,照看着。”
关于沈凝睡眠问题,到现在吴有江还不知道。
沈凝告诉过黛月要她不要多说,免得吴有江担心多想。
因而黛月现在也不曾提过。
望着吴有江离开的背影,黛月微微吸了口气。
小姐以前好好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和睿王殿下也顺风顺水,如今却生出这诸多的变故。
和殿下的事情起了不少波折,又出现睡眠问题,还有身体里那莫名其妙的血……
黛月真心希望一切都能尽快回到正轨。
吃了午饭,沈凝便困倦的眼皮都抬不动了。
黛月劝她:“不然去床上休息吧。”
“我去玉笙居瞧一瞧吧,看看进度。”沈凝摇摇头,话落便起身离开了。
黛月有些无奈地瞧着沈凝的背影。
哪儿是去看进度,怕不是去看殿下的。
……
沈凝一路来到玉笙居内,刚进院子便隔窗看到了戴着银色火焰纹面具的容澈。
容澈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快速翻看,眉心微微拧着。
廊下,只有齐耕一个人守着。
沈凝走上前去,小声问道:“齐耘是去休息了吗?”
“不是。”
“那去做什么了?”
“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
齐耕双唇紧闭,不发一语地看了窗内的容澈一眼。
沈凝挑了挑眉。
哦,这是要她自己去问的意思了。
“进来。”
容澈的声音响起来,头也未抬,书页哗啦一声翻动。
沈凝微提起裙摆走进去,到了方榻边脱鞋上去,眼神扫了一圈儿。
容澈面前小方桌上左右各放一叠书,左边的一叠更高,右边的只剩一本。
沈凝抿抿唇后目光落在容澈身上,“你回来后没有休息一直在看,快看完了?”
“嗯。”容澈淡淡地应了一声,“你不要吵我,困就在这儿睡会儿吧。”
话落他随手拿了软枕给毯子丢给沈凝。
沈凝:“……”
看书,她的确不是这块料。
她很有自知之明。
沉默片刻后,沈凝挪到有太阳的位置枕着软枕躺下。
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十分的舒服。
沈凝手指卷住容澈的袍角,就这般靠在他身边,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很快就睡了过去。
容澈听她呼吸绵长匀称,分神低头瞥去,眼底划过几许无奈。
他把书本暂时放在桌上,将毯子给沈凝盖好,才重新拿起来快速翻看。
半边面具挡住脸,也挡去了彻夜未眠引起的疲态。
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却依然锐光闪烁,聚精会神。
时不时的,他感觉到沈凝睡得不安宁还会分神抬手,轻拍沈凝的肩背。
等沈凝睡安稳了,容澈又收回手继续翻书。
沈凝睡的浑浑噩噩,再睁眼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是灰蒙蒙的。
容澈的袍角还捏在沈凝手中,他的人也还坐在沈凝的身边,甚至是那看书的姿势、微微垂落在银质面具上的两缕发丝都和沈凝睡着前一模一样。
哗啦、哗啦……
沈凝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猛然翻身坐起,“你怎么还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