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淡淡道:“我这个先帝遗腹子,好不容易半死不活了,如果忽然能解毒,能生龙活虎起来,你说有多少人会夜不能寐?”
宋怀明嘴唇一抿,“倒是忘了你这敏感的身份。”
“我这样,他们最安心了。”
容澈无所谓地哼笑一声,“这么多年明枪暗箭躲着过来了,如今解毒也不在这一时,以免操之过急,被人钻了空子,真的小命玩完。”
“不错不错。”宋怀明连连点头,“但是我可以找个机会给那沈小姐把把脉,咱们先暗中把她的血养起来。”
容澈唇瓣轻启:“不急。”
他得再观察观察,看看沈凝是真的变回来了,还是演技太好。
这决定了他以后行事的轻重。
宋怀明脸色一垮。
他很急啊!
原本只是入京来玩耍,结果因为容澈中毒之事只能被迫留在容澈身边,半步不能远离。
外面好山好水好姑娘,他一直待在这里岂不是全都耽搁了?
他给容澈解了毒就能逍遥去了啊!
沈凝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又下起了濛濛细雨。
饭菜一直温在灶上。
沈凝长久没吃饭,饿的厉害,许是睡的也好,这一顿竟多吃了一些。
黛月准备的血参乌鸡煲,沈凝也一点不落的吃完了。
“小姐。”
蓝星扁着嘴看着沈凝,“你现在老偷偷出去,也不带着我和月姐姐,万一遇到危险那可怎么办?”
沈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是每次都偷偷跟着吗?”
“那、那我功夫不及小姐的好,每次都跟丢啊!”
蓝星尴尬地说:“奴婢以后一门心思照看小姐,再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有的没的了,小姐你也别防着我,行吗?”
沈凝笑着说道:“行吧,以后出去都带着你。”
黛月也面露微笑,正要说什么,门外小丫头来通传:“漪澜院那边递了话,说要见小姐。”
屋中的笑声淡了下去。
蓝星哼道:“她们这是总算做好了假账吗?”
黛月也对沈凝说:“这几日夫人一直派自己的亲信在外面走动,像是玉器、文玩一类出售实物的铺子,她几乎命人把库存搬空了。”
“两间食肆里,掌勺的大厨也被二夫人用银子买通,找了理由撒手不干。”
“那些商铺如今拿回来的话,几乎没有一间能赚钱的,全都需要重新投入人手和银子,才能运转的起来,要想再赚钱,又得好些时间呢。”
“还有库房存银,这两日奴婢也打听到了。”
“只有百来两银子,其余的不知去向,大约都在她们的私户,田契地契这些,夫人也捏的很紧。”
这些事情都是黛月负责去查的,蓝星也是现在才知道,顿时气的柳眉倒竖:“她怎么不直接把这定国将军府改姓柯!”
黛月盯了蓝星一眼。
蓝星气恼地闭上嘴巴。
黛月又说:“今日一早漪澜院那边就说要见小姐,只是小姐不在……现在要见吗?”
“见。”
沈凝慢慢放下茶盏,勾唇笑道:“为什么不见?请她们到前厅去吧。”
黛月应下,转身吩咐外头的小丫头去传话。
蓝星赶紧上前扶着沈凝手臂站起身来,“小姐,等会儿一定不要客气,给她们好看!”
……
漪澜院
小丫鬟传了话给柯氏,说大小姐请她去前厅说话。
柯氏清淡道:“大小姐这是终于回来了吗?”
“夫人请快些前去,别让大小姐等久了。”小丫鬟不敢多言,快速福了福身退走了。
柯氏面皮微青。
在沈凝回府之前,这府上的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
她不开口叫退下,也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样直接走人的。
好啊好啊,如今果然是换天了是吧,一个小丫头,身契还捏在自己手上,竟然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母亲!”
沈璇也想到了这个,脸色极度不好,却劝柯氏:“稳着点,一个小贱婢而已,等咱们把正事解决了有的是办法拿捏。”
“嗯。”
柯氏重重点头。
沈璇上前扶起柯氏,为母亲理了理衣袖,柯氏也给女儿扶了扶步摇,用最端庄娴雅的姿态往前厅走去。
柯氏和沈璇经过几日的整理和谋划,确定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这才找上的沈凝。
今日这场不见刀兵的硬仗,必须要赢。
否则以后她们绝没好日子过了。
母女俩来到前厅之时,沈凝早已经到了。
主位还空着。
沈凝端坐在右侧上手第一位,身着花间裙,腰身收窄,裙身扩开,彩帛拼缝处缝缀珠玉做成的小片花钿,精致而华美。
即便是坐在那里,依然显出沈凝的纤细有度,玲珑有致。
沈璇抿紧了唇瓣,心底浮起浓浓的嫉妒。
她比沈凝小两岁,个子比沈凝也矮了半个头。
瘦倒是很瘦,可是瘦的太过成了干瘪。
有些款式的衣裙穿起来缺点尤为明显,比如这种收窄腰身极为显身材的花间裙,她就从来不穿。
那会让她显得像是没长开。
而且梳发髻她也十分注意。
她多是梳小巧的百合髻、元宝髻一类,瞧着清新靓丽。
如果要是梳大气一点的花冠,那她这过度小巧的瓜子脸就会很撑不住,还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可是沈凝似乎从不受发髻和衣裙款式的影响。
她不管是居家随意的垂挂髻,还是出门赴宴的仙子髻,亦或是去马场跑马穿骑装随意梳个圆髻,都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们明明是同一个父亲,为什么外形上差别这样的大!
柯氏同样沉了脸,却是为了沈凝所坐的位置。
这正厅主位是府上尊长坐的位置,如今定国将军沈敬轩不在,那位置自然是空着。
而左右两边的位置……
客居左主居右,沈凝现在坐的位置是主人家的尊位。
柯氏冷冷说道:“凝儿如今怎么不知礼数?”
“……”
沈璇回过神,也意识到这点,“就是,姐姐怎么可以坐母亲的位置?莫不是这三年在睿王府被关傻了,忘了怎么尊敬长辈?”
沈凝笑道:“几年前我不愿坐在这里,柯姨苦口婆心地说,府上事务全是我在操心,我也是裴家正经血脉,敬着我劝着我,让我一定坐在这里。”
“柯姨还主动劝说父亲都同意了呢,怎么现在却拿尊敬长辈做起说法来了?”
“难道以前柯姨嘴上说我该坐这个位置,实际上心里不满,如今见父亲不在,你们便不愿意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