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予眠皱眉,戏未终,何故离去?她起身拍去尘土,紧跟而入。
她问向季初泽:“何事?”
季初泽展示其腕:“适才花蚕丝有异。”
“女妖乎?!”
安予眠与狸花异口同声。
季初泽颔首:“已离去。”
狸花心有余悸,室内徘徊,深呼吸连连,口中喃喃:“天哪,千年老妖确有其事,论年岁,该是我先祖了。”
安予眠面带紧张,虽有备而来,但面对强敌,实战经验匮乏,心中无底。
季初泽则显得从容许多,煮茶自饮,淡然言道:“今日所遇,应是其一丝魂魄,真身不久将现。”
安予眠分析道:“戏中还需加把火候。”
季初泽深以为然:“善。”
唯有狸花惧怕不已,泪眼婆娑:“莫非我触怒了先祖?”
季初泽淡漠回应:“你乃狐族,与女妖何来祖孙之谈?你欲攀龙附凤,她可愿接纳?”
狸花望着季公子那令众神嫉恨的俊颜,仰天无语,此乃贪恋美色之果,安予眠自食其果。
安予眠走近狸花,言道:“除妖乃仙家职责,若你畏惧……”
狸花打断她,摇头道:“锦舒仙子,妖孽害人害己,为玉相城妖族安宁,我亦当尽力。”
第三夜,北风骤起,乌云蔽月,星辰隐匿,天地间一片晦暗。
季初泽与安予眠并肩立于廊下,仰望长空。
安予眠叹曰:“天象异变。”
季初泽凤目闪过幽光,沉声道:“天象异变。”
白昼时分,张老爷突访,打断了安予眠与季初泽的戏码。
数日未见,他更显老迈病态,犹如秋风中摇曳的枯叶。
张老爷浑浊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按捺不住提醒道:“二位法师,时间紧迫。”
女妖一日不现,安予眠亦心急如焚,却知急无济于事。
她安抚道:“我们定会加速。”
张老爷击掌,十数名壮汉涌入,排列整齐,狭小的屋内顿时拥挤不堪。
季初泽面色不悦:“何意?”
张老爷答曰:“此乃我精挑细选,以助二位一臂之力。”
安予眠恍然,张老爷借援助之名,实则欲监视,探其是否真能降妖。
张老爷疑心未减。
季初泽冷笑,愚蠢凡人,非但拖累,且妄图白白牺牲。
安予眠严肃强调:“张老爷,除妖非儿戏,处置不当,恐有伤亡。”
言毕,便有壮汉嗤笑出声,视之为天方夜谭,千年老妖、吸人精髓,皆因张老爷舐犊情深,被江湖骗子愚弄。
他们欲趁机渔利,随骗子周旋一圈,即可满载而归,何乐而不为?
季初泽冷言:“张老爷,你的人未必听命。”
张老爷哼声:“能用即可,他们或可助力。”
岂料他的人会违逆?
季初泽怒极反笑:“古语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张老爷坦白无遗:“我既用你,亦寻其他能人异士,皆承诺能诛妖,胜负未分,各凭本事。”
安予眠原欲劝季初泽体谅张老爷丧子之痛,关心则乱,却闻张老爷不仅遣壮汉相助,还招凡人除妖。
她愕然,此为何举!
张老爷不欲多言,留下一室壮汉,转身离去。
季初泽强忍怒火,对安予眠道:“师尊可有良策,将他们驱逐?”
此等人墙,碍眼至极。
安予眠挥袖,烟雾弥漫。
壮汉们前一刻尚趾高气昂,下一刻却蜷曲抽搐,瘙痒难耐,呼号逃窜,瞬间四散奔逃……
踏入门槛之际,狸花狸月不期然与一群仓皇逃离的壮汉狭路相逢,姐妹俩一脸茫然,步入室内询问:“锦舒仙子,那些人缘何如此慌张?”
安予眠以一种母鸡护雏的姿态答道:“他们触怒了玄羽,我只是略施惩戒罢了。”
狸花与狸月默契地点了点头,望着季公子那比乌木更暗沉的脸色,明智地选择了退避。
狸花将途中所闻告知锦舒仙子:“街头巷尾皆在议论,张家少爷遭妖女所害,如今全城掀起了捕妖热潮,一片混乱,人心惶惶。”
狸月的狐瞳中满是忧虑,续道:“城中四处贴满了悬赏布告,重金求取除妖之法,赏额已高达三百金,以至于青年男子纷纷弃工,扛起锄头加入了寻妖大军。”
安予眠眉头紧锁,不过数日,赏金竟已如此之巨?
季初泽闻言,轻蔑一笑:“不自量力,反倒是惊扰了蛇蝎。”
安予眠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面对现实,她沮丧地说:“我们之前的筹划,似乎都付诸东流了。”
风雨欲来,众说纷纭。如此大张旗鼓,那妖女岂能不知?
此刻,轰隆隆!
一声闷雷蓦然炸响,闪电将苍穹撕裂,雷鸣震撼着整片大地。
哗哗哗,雨如倾盆,噼里啪啦地击打在走廊的芭蕉叶上,汇聚成涓涓细流。
第四夜,雨势未歇,伴随着连绵雷声,疯狂拍打着屋檐与窗棂,扰得两位仙人难以成眠。
季初泽忽感手腕处如火灼烧,花蚕丝转瞬赤红,他即刻坐起,雷电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副冷峻的轮廓。
他沉声言道:“师父,妖物已觉醒。”
安予眠闻言霍然起身,面色苍白。
待安予眠与季初泽循着花蚕丝指引,急匆匆赶至小巷时,一切已为时已晚。
巷尾,油纸伞碎裂,残片湿漉漉地散落在尸体四周,男子面朝天横卧,四肢蜷曲,全身血液仿佛被瞬间抽干。
二人近前,见其怀中露出一角纸张。
安予眠俯身抽出,展开,神色凝重:“是悬赏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