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一直不说话,隐忍的喘息声让程筝感到熟悉。
她舔舔嘴唇:“傅砚洲?”
手机里的气息有一瞬间的不稳,却依旧不出声。
程筝烦了,直接问:“你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要说什么?你为什么那么冲动呢?宁昭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宁家的人有没有找你麻烦?
最后一句话她没来得及说出口,通话就被挂断了。
程筝叹口气,睡意全无。
冬夜,在青江的酒店中,明知道她回北城后大概率就会跟那个男人分道扬镳,程筝钻进冰凉的被窝中,心里生出浓浓的不舍。
北城,明山傅家老宅。
傅砚洲一甩手,手机砸在墙上,四分五裂!
傅老爷子的最后通牒在他耳边回荡:你母亲说得对,你现在娶的这个女人只会给你惹出无穷无尽的麻烦。跟她离婚,再娶一个门当户对、能够给你带来助力的妻子,这样你才不会这么累……
他站在窗前,看着明山的夜景,疲惫地垂下眼皮。
……
“……现在您所看到的是青江大坝专题节目,青江传媒、北城电视台特约记者程筝为您报道。”
青江大坝专题节目从列举大坝诸多让人触目惊心的隐患、到揭露各种利益链条,一经播出,引起全国轰动。
这个案件被a国重视起来,正式启动调查问责。
程筝被a国诸多主流媒体请去做访谈,她的名字几乎为a国所有人熟知,赞她的勇敢和正义。
……
回到北城那天,她已经离开整整两个月了。
北城经历阳春三月,冰霜融化,万物复苏,现在正是欣欣向荣的最美人间四月天。
来接机的是冯雨柔和王亚东,程筝还要回北视参加一系列的座谈会。
可他们等到这一航班的人都出来了,都没有接到程筝。
因为程筝刚下飞机就被一伙神秘的人带走了,从特殊通道一路迅速离开机场,上了一辆……防.弹.车。
程筝心中忐忑。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用到防.弹.车呢?
会是在青江害她的人?
不可能啊,这是在北城,“皇城根儿”下,谁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把她请来的人一个个都身姿挺拔、面露刚毅……程筝睁大眼!
跟那时去亚澜湾接她去老宅的人一样!
车子驶向远离市中心的明山后,坐实了程筝的猜想——
请她来的,是傅家老爷子!
进入山脚下的大门要过一道安检,往上的路宽阔平稳,丛林密布,随处可见的人在巡逻。
这就是程筝不愿意来的原因,像是来到了监狱。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带达老宅。
“少夫人,请下车。”魁梧挺拔的男人给她打开车门。
一个四十多岁、头发挽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站在车门旁恭敬地说:“少夫人,老爷已经等您很久了。”
程筝神经一紧,她很怕傅家这位掌握a国实权的老爷子。
中年女人玉嫂催道:“少夫人,快下来吧。”
程筝咬牙,做好心理准备后下了车。
老宅是傅家祖辈传承下来的,据说在一百年前,曾是北城数一数二的庄子。
但到了现在,由于傅家人的特殊,老宅已经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里面的样子。
纯中式的建筑在明山上鳞次栉比,亭台楼阁 雕梁画栋,这景色堪比古代的御花园。
“少夫人,请。”玉嫂为程筝指路。
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程筝进入二楼傅英山的书房。
一见到端坐在太师椅上,头发花白、却让人胆寒的傅老爷子,程筝站得笔直,规规矩矩地给他鞠躬行礼:“爷爷。”
傅英山戎马半生,掌权半生,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
如今孙儿辈这点问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来了。你跟砚洲结婚一年了,回老宅的次数屈指可数,不会不习惯吧?”
程筝淡淡地摇头,等着傅英山进入主题。
不过她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
“你跟宁家那个男孩子的照片我看过了,也压下了。跟砚洲离婚吧,好聚好散,也算圆满。”
程筝看着桌后正襟危坐的傅英山,他的位置决定了他只需要下命令,别人在他面前也只有顺从的份。
可程筝却破天荒地多了一句嘴——
“傅砚洲……同意了吗?”
她话音刚落,傅英山的眸光便如锋利的霜刀般射向程筝!
他没有回答。
也无需回答。
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问出这样的问题!
书房内安静许久,程筝明白,这件事没得商量了。
她压下心头那股巨大的酸涩,答应道:“我知道了,会配合傅家的安排。”
“嗯,难为你了。你跟砚洲离婚的事我会交代人去办,放心吧,会很快。”
程筝点头。
离开书房的前一刻,她停下关门的动作对老爷子说:
“那些照片不实,我问心无愧。”
书房门被关上,只留下因程筝临走时那句话而升腾起火气的傅英山。
程筝下楼时,傅砚洲正急匆匆往楼上走。
两人在楼梯上“狭路相逢”。
程筝心酸地发现,两个月不见,眼前的男人瘦了,又沉稳了许多。
他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凉丝丝的气息,看向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在看陌生人。
“你……”
“你……”
傅砚洲缄口。
程筝于是先开口:“你回来了?这两个月还好吗?”
好吗?傅砚洲淡淡一笑。
他答非所问:“傅家派人去看了宁昭,也给他从全球请来了最好的神外专家。”
程筝一听,松了口气。
“他没事就好。”
宁昭没事,眼前这个男人就没事,这是最好的结果。
可傅砚洲只知道,她关心的是宁昭,她只看到他打了宁昭,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他不欲再跟她说什么,擦着她的肩膀上楼了。
不屑、不耐……不爱。
明明是温暖的四月天,却有些倒春寒呢?
程筝收紧衣服,觉得有些冷。
两人一步步,一个往上、一个往下,步伐却出奇地一致。
就在程筝走完了下楼的台阶要离开时,傅砚洲冷峻的声音从二楼的横廊上传来——
“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