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之中,二人对立。
苏申义摆起太极起手式,拳意迸发。
明月真人浑身金光四溢。
下一瞬,巴掌扬起,雷光闪烁,直拍苏申义脑门,就是那么朴实无华。
以前天师府弟子动手不是这样的。
自从张瓷当了天师过后,基本上把整个天师府都给带坏了。
打人,讲究迅速有效,不整那么多花架子。
毕竟,相对于真武山而言,天师府在拳脚功夫上,实在难尽人意。
苏申义的英招让人眼前一亮。
他没有用驱影抵挡,而是以柔软至极的拳势卸掉了明月真人的攻势。
继而才是一记驱影。
犹如一道水墨画一样在虚空中划过。
抽击在金光上,掀起阵阵涟漪,让明月真人都有些稳不住身形。
明月真人赞叹不已。
“苏掌教,不是贫道托大,贫道虽不善于打斗,但几十年的积累摆在这里。”
“你比贫道小了三十多岁。”
“能够有今日这般武道造诣,怕是下了不少苦功。”
苏申义沉沉点头,没有应答,他根本不敢懈怠。
明月真人凝吸了一口气,周身金光变得愈发耀眼,而就在这时,苏申义再次攻来。
拳势没有刚刚那么柔软。
强硬到了极致!
方才,就像是四两拨千斤,而现在就像是武僧撞钟。
打的金光再次泛起涟漪!
整个军营,都萦绕着这股拳势造成的“嗡嗡”声,让不少境界稍弱的武者脑子发晕!
苏申义完全是拿出了生死搏杀的气力。
每一招每一式,都没有丝毫保留,而明月真人只得不断抵挡,根本没有空隙反击。
因为不单单是苏申义的拳脚。
衍生出来的驱影,也会模仿这种攻势。
明月真人就像是在一对二,而且他本来就不善打斗,被这紧密的攻势打的抬不起头。
见此状况,沈玉泽微微眯着眼。
“小舅子有点癫狂啊,心境上出问题了?”
按照预想的情况,彼此应该是有来有回,见招拆招,得且打一阵。
交手一个回合过后。
苏申义凭着真武山的太极武技。
将明月真人一度逼入到“死境”!
也就是他的金光很厚,要不然早就被打散了。
苏申义的手段还没完。
拳脚过后,他的驱影开始不断变化,攻势也变得愈发凌厉。
这哪里还像是在切磋?
分明是在玩命!
几个武圣来到沈玉泽身边,李洞观劝说道:“誉王殿下,要不叫停吧,感觉会出人命啊。”
“嗯!”
沈玉泽喊了两嗓子。
苏申义就跟没听见似得,继续不断对明月真人发难,简直是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
李洞观打算去拉架。
刚刚拔剑出鞘,苏申义的声音就已经传来。
“不要插手!这一场,我一定要赢!生死我负!”
明月真人眉头微皱。
说好是切磋,怎么又变成这般模样?
李洞观也不知该不该动手,苏申义的状态明显有所不对。
思绪之间,沈玉泽已经撸起袖子。
竟然以太极拳势化解开了苏申义对明月真人的攻势!
苏申义忽然暴怒无比。
“让开!”
沈玉泽淡漠问道:“你疯了?”
“我没疯!我说了!我一定要赢!”苏申义紧紧握着拳头。
来到校场之时,他的心境已经悄然发生变化。
脑海中,有着白问道生前一次次懊悔的情形,但真正引发质变的,还是他那真武山掌教之位。
苏申义偏执的认为。
若不战胜天师府门人,又如何对得起仙去的师尊,如何对得起这个掌教的位置!
白问道的下半生,其实一直都在思索着该如何打赢张瓷。
弟子们都看在眼里。
唯有苏申义,记在心里。
他对明月真人也没有成见,但就是想赢。
想要告诉天下,真武山未必弱于天师府。
可方式错了。
沈玉泽让他们切磋,本意是互相扶持,也好在武技术法上查缺补漏,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出更大的效用。
苏申义却把这场切磋,当成了真武山的门面之战。
这对姐弟,还真挺像。
面对某些事物上,很容易走到偏激且极端的路子,大概和他们的成长环境有关。
明月真人冷不丁地开口说道:“苏掌教,你已经有些入魔了。”
“贫道能看得出来,你心里应该是在想,作为真武山的掌教,就应该把当初‘张白论道’的颜面给找回来。”
“但你忘了,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你是后来者,前人之事,望尘莫及。”
沈玉泽对此,感同身受。
前人所造成的不足,以至于后来者要来弥补。
先帝沈明贤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张白论道,的确是白掌教输了。”
“可张天师没有用任何阴损手段,从论道再到武道,都是堂堂正正赢的。”
“那是白问道的不足,而不是你的不足,你也不应该将此事耿耿于怀。”
“你是你,白问道是白问道。”
明月真人的经书没有白读,当即指出了苏申义心境中的问题。
旁人没什么好嘲笑的。
生在世上,多多少少会遇到一些心境上的坎,也很容易让心境迷失,需要时间和契机才能够走出来。
也许,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若是不及时点明,苏申义可能会执拗下去。
现在潜意识是在认为,只要不断战胜天师府门人,迟早有一天,能让真武山重登玄门魁首的位置。
这样才对得起掌教之位,才对得起师尊白问道!
苏申义似乎认识到心境中的偏差。
明月真人和善一笑。
“苏掌教,你大可问一问自己,即便今日战胜了贫道,乃至于杀了贫道,真就能让真武山重新凌驾在天师府头上么?”
“未必吧。”
“要想做到此事,你一个人可不行,得看整个真武山。
一个宗门的兴盛,往往不是从个体上体现。
天师府也好,真武山也罢,能够稳居江湖潮头,哪里是靠着张瓷和白问道呢。
是数以千计的弟子们都在下苦功。
几十年前的张白论道,不过是一个转变的契机。
因为除了张瓷之外,还有许多天师府门人开始涌现,而从整体来看,确确实实是要强于真武山。
苏申义面露羞愧。
好在,他没有他姐那么傲娇。
“贫道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