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裴胭媚走进了陆家大宅。
她像是舍生赴死的勇士,就那么站在夕阳的余光里,静静看着一身太极服、冲她微笑的陆宽明。
“你来了!”
像是胜券在握,陆宽明笑着说道。
裴胭媚也没含糊,单刀直入问道:“我小姑姑没死?”
“你猜?”
他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像是用猫棒逗弄一只张牙舞爪的波斯猫,让他很是受用,甚至想将这只小猫咪抱在怀中抚摸宠爱。
“你和薛荔,故意骗我?”
片刻,裴胭媚后退两步,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陆宽明。
“当年我小姑姑的死板上钉钉,不可能在时隔多年后起死回生!”
陆宽明依然在微笑。
“对普通人来讲,没有起死回生的奇迹,可豪门,一切皆会发生!”
他迈下台阶,微笑看着裴胭媚。
“如果你觉得是欺骗,就不会孤身回到这里,唔……启霆呢?他怎么没陪你一起?”
提及陆启霆,裴胭媚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他电话无人接听,我找不到他!”
像是困在牢笼中的小兽,裴胭媚眼底满是挣扎与痛苦。
“陆宽明,你凭什么说我小姑姑活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撒谎?”
“来,你过来!”
陆宽明的心情格外好。
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招呼裴胭媚走到自己身边。
“就算多年未见,你应该还能辨认你小姑姑的模样吧?”
听到这话,裴胭媚的身躯猛然一颤。
她不顾一切走到陆宽明身边,定定看着他的眼睛。
“打开手机,给我看看!”
明明她极其无礼,可陆宽明依然很欢喜,极尽纵容和宠溺。
顺从她的意思,他打开手机,找到一段视频。
是一个女人纤细柔弱的背影,站在异国他乡的海边眺望远处,在浪潮拍岸的涛声里,女人浑身都充满了孤单萧条。
片刻,视频里传来一道阴郁的男声。
“裴溪,该回去了!”
只见女人回头,任由海风吹起了她的长裙。
那一瞬间,裴胭媚浑身的血液几乎停止了流动。
即使过去了多年,可她还是一眼辨认出来,那是她朝思暮想的小姑姑!
视频里的小姑姑比从前更瘦弱憔悴,甚至双鬓的发已然苍白,眼角也爬满了皱纹。
她迎着镜头走来,到最后距离镜头一尺之遥。
“打算囚禁我到什么时候?”
对着镜头,小姑姑的声音里带着恨与无力。
无人回答她的问题,视频以她情绪失控打翻手机作为结尾,让裴胭媚心中满是惆怅与哽咽。
即使早已知道这个事实,可此时真切看到小姑姑的模样,她依然泪如雨下难以自控。
起初只是默默垂泪,到最后,她捂住脸蹲在地上,抽泣如受了委屈的孩子。
陆宽明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情绪失控的裴胭媚,满意一笑。
他就喜欢女人脆弱无助的模样,只有这时,才能衬托出男人的强悍与重要性。
就在他想要弯腰将裴胭媚抱在怀中时,薛荔忽然出现了。
“吃饭了!”
薛荔站在台阶上,看着陆宽明弯下的腰,以及那即将触碰到裴胭媚后背的手。
短暂的沉寂,陆宽明收回了手,若无其事走到台阶上。
“你好好安抚她,晚一些,我过去陪她聊聊!”
陆宽明那阴鸷的眼神扫过薛荔,似乎是在提醒她什么。
生怕她无法领会他的眼神,他又低声补充。
“给她重新准备点饭菜,记住了,一定要能安神,让她好好睡一觉!”
薛荔没有拒绝,只是走到裴胭媚面前,有些粗鲁扯着她的胳膊。
“别装柔弱了,都是女人,在我跟前不必玩这一套!”
“滚!你给我滚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小姑姑还活着?她若是知道你这样自甘下贱,她会看不起你的!”
裴胭媚一把甩开薛荔的手,失控质问道。
薛荔的脸色平静,带着一丝不屑与可笑。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当年裴溪嫁入豪门,我却只能嫁给一个穷酸小子,现在不过是风水轮流转而已,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你又能好到哪里去?甚至你不如我,我起码是正经的妻子,你算什么?陆启霆豢养的金丝雀而已,连个名分都没有!”
二人互相说着戳心窝子的话,让即将跨出垂花拱门的陆宽明很是满意。
女人呐,就是如此的可笑与可悲。
她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嫉妒攀比与互相较量,虚荣到极致,下贱到极致!
难怪女人只能做男人的玩物!
可他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之后,裴胭媚擦去了眼泪,哪里还有之前的脆弱与悲伤。
她与薛荔没有说什么,可二人眼神之间的交融与默契,却是对陆宽明最大的反击。
裴胭媚回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院子里。
看着房间里熟悉的陈设,看着那张大床,她没来由觉得恶心。
索性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着天空最后一丝光明被吞噬,夜晚到来了。
薛荔送来了安神的汤羹,还有几样裴胭媚平日里喜欢的菜色。
“不吃!”
裴胭媚伸手就要掀翻桌子,却被薛荔早一步拦住。
“最好别任性,否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不就是不想见到我嘛,吃了饭,我走!”
她坐在距离裴胭媚一米之遥的椅子上,抬起下巴示意她吃饭。
“汤里下药了吧?”
裴胭媚一脸防备说道。
薛荔嗤笑,拿了个空碗倒出来三分之一,然后一口喝掉。
随即,她又拿筷子将每一样菜肴都夹出来一些,当着裴胭媚的面一一吃干净。
“现在能放心了吧?”
裴胭媚眼中的防备终于散去,她吃了一点菜,只是将那半碗汤都喝干净。
薛荔满意点头,端着空盘施施然离开了裴胭媚的视线里。
院外,陆宽明目光灼灼盯着薛荔的脸。
只见她起初还算正常,但很快就像是精神萎靡不振,连脚步都虚浮踉跄。
没走到对面屋檐下,“咣当”一声,她手中的盘子落在了地上,价值不菲的骨瓷碗碟也碎了一地。
她匍匐在地,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呼吸急促脸色潮红。
“宽明,我……我好难受!”
像是没有尊严的动物,她怕到陆宽明脚下,攀着他的裤腿。
“帮我!宽明你帮帮我!”
陆宽明一脚拆开了薛荔,带着得逞的笑容,微微一招手,几个媒体记者从角落里走出来。
“半个小时后你们再进去,记住了,以直播的方式来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