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薛荔的视线都落在陆启霆的院子里。
陆宽明自从进了陆启霆的卧室,便将房门紧紧关上,之后召了个女佣进去,一直到傍晚,才一脸满足出来。
女佣看上去极为痛苦,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扭曲。
她什么都不敢说,甚至还得佯装欢笑继续做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将启霆的房间打扫一遍,唔……浴室别清理了!”
陆宽明又穿上那仙风道骨的对襟衫,在院子里打太极,像是不谙尘世的上仙。
薛荔“嗯”了声,转身领着人进了陆启霆的院子。
房间里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大床看上去凌乱了些,那套宝石蓝的床单上带着隐隐的水渍,还有几根白发。
薛荔猜到了端倪,心中一阵阵作呕。
她深吸一口气,召来佣人说道:“给家具公司打电话,让马上送个新床垫……哦不,送个新床过来!”
无法想象裴胭媚在陆宽明故意留下痕迹的床上睡觉,薛荔恨不得将这房间里的所有陈设都换个干干净干净。
哦不,最好让那个恶心的老混账去死!
陆启霆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家具公司的人正在安装新床,而他用了很多年的那张旧床被拆成零件扔在院子里。
薛荔脸色极为难看。
他的视线在裴胭媚身上扫过,复又落在陆启霆身上。
“怎么,看着我做什么?这个家,我连换套床的资格都没有吗?”
薛荔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尤其与裴胭媚说话时,夹枪带棒的语气颇为让人不适。
“您自然是有的,但是得抓紧机会,毕竟……我和启霆结婚后,这陆家主母就该换人了,到时候,您可得大度些!”
裴胭媚似笑非笑看着薛荔,说话的语气一样夹枪带棒。
两个女人针锋相对,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入陆宽明耳中。
他笑了笑,神情看上去很是愉悦。
待新床装好工人离开,关上门,裴胭媚一直强忍的泪终于落下。
从得知薛荔的苦心与受过的屈辱后,她心中始终像是被什么掐着,一阵一阵疼。
等与自己最亲近的雪梨阿姨面对面故作敌人那一刻,她像是受尽委屈的孩子,鼻子一阵阵发酸。
“再忍忍,等查到你小姑姑的下落,一切就该尘埃落定了!”
陆启霆知道裴胭媚的委屈。
他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温声安慰。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床?”
冷静下来,裴胭媚问道:“屋里散发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道,这……怎么回事?”
陆启霆冷笑着,将位于正对大床柜子上一个小摆件拿起拆开,竟然是一个微型摄像头。
“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打开电脑,很快,就调出了他们离开之后的监控。
当看到陆宽明那苍老松弛的身躯躺在之前那张床上,甚至还抱着裴胭媚枕过的枕头来回磨蹭。
还有后来,他像是疯子般折磨着那个女佣,口中却时而喊着“裴溪”,时而喊着“裴胭媚”,神情癫狂糜烂。
即使很多不堪入目的画面,陆启霆都跳过,但裴胭媚还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恶心,忍不住冲进卫生间里疯狂呕吐。
但就在这时,她看到马桶的缝隙里塞着一团粉色的布料,上面隐隐还有未干涸的污浊。
裴胭媚忍不住尖叫出声,冲进卧室里,紧紧抓着陆启霆的胳膊。
“我们……我们能离开这里吗?我不想继续住在这里,陆宽明让我觉得恶心!”
陆启霆走进浴室里,看到那虽然塞在缝隙却依然醒目的布料,看着那故意暴露在外面的痕迹,他心底泛起滔天怒火。
呵,陆宽明已经这样嚣张了吗?
公然觊觎儿媳不说,还故意将这样的东西留下来,是为了挑衅他?
“这不是你的东西!”
陆启霆将裴胭媚抱在怀中,轻声问道:“你平时穿的贴身衣服我都放在暗格里,留在外面的,都是为了迷惑别人!”
这个别人自然就是陆宽明。
从他察觉陆宽明望向裴胭媚的眼神不对劲时,他心中就起了极大的防备之心。
都是男人,他不难猜到陆宽明会做什么。
但没想到陆宽明如此直接,像是根本不怕被发现,或者,他故意让别人发现他的行径。
瞧,疯子就是这样的!
每次裴胭媚以为窥探到豪门最恶心的底线时,总是能有新的变故在此刷新她的底线。
这豪门人不叫人,家不是家,亲情可笑虚伪,除了利益还是利益。
所谓的良知与人性,都是虚妄!
“我不想住在这里了,即使那些东西不是我的,可一想到……”
裴胭媚话说一半,再次趴在洗手台上疯狂呕吐,像是要将胆汁都吐出来。
这里,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离开陆家大宅,成为她最迫切的事情。
与此同时,陆宽明看着薛荔施施然走进院子,他嘴角勾着笑,招手示意她过来。
待薛荔走到他面前,他忽然抬手,狠狠抽在她脸上。
手劲儿极大,薛荔被抽得嘴角渗出血丝,鼻血也涌出来,格外狼狈。
“换床了?嗯?我让你换床了吗?自作主张的下场,你早应该知道的!”
陆宽明抬手掐着薛荔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想死吗?我可以成全你!”
薛荔浑身颤抖,但还是说道:“是,我是换了床,我也知道……你看上那个小狐狸精了!”
“宽明,我才是你妻子,你可以和其他人逢场作戏,但唯独不能和裴胭媚……”
顿了顿,薛荔眼中泛起泪光。
“我能争得过其他女人,但我争不过她,每一个喜欢上她的男人,到最后都欲罢不能!”
薛荔忽然跪在了地上,哀哀求着陆宽明。
“我怕你有一天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不惜为了她而放弃我,宽明,我只有你了,我离不开你!”
陆宽明居高临下看着薛荔朦胧的泪眼,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探究出一点信息。
半晌,他忽然笑了。
一改之前的狠厉阴森,抬手擦去薛荔脸上的血渍。
“我怎么会抛弃你呢?就像当年,不管我在外面做什么,苏韵都始终牢牢坐在正房主母的位置上。”
“但你也记住了,别学苏韵,别触碰我的底线,懂事些,大度些,我才不会亏待你!”
陆宽明眯眼笑着,说道:“只一个裴胭媚你就接纳不了?或许不久的将来,还有身份更重要的女人与你做姐妹。”
他摸了摸薛荔的脸。
“每一个豪门女人,都该学会大度与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