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胭媚的身体与心灵,都在这一夜的纠缠中破碎撕裂。
她与其说是痛恨陆启霆,倒不如说更痛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
一直到天亮。
他们拼尽了全部的力气,就那么各自占据床的两侧,沉默躺着,看着天花板上的人影,看着他们身上斑驳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裴胭媚终于撑着破碎的身体爬起来。
她进了浴室,洗干净陆启霆留在自己身上的气息,对着镜子,细细描眉化妆,将昨夜留在脖颈上的淤青吻痕用遮瑕膏藏起来。
再从浴室里出来时,她的神色平静淡漠,哪里有昨晚的失态与愤恨。
陆启霆坐在床上看着裴胭媚。
“柜子里有今天参加婚礼的衣服,你挑一套喜欢的。”
裴胭媚没有拒绝,她打开玄关处的衣柜,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裙装礼服,每一件都价值不菲,都是她从前喜欢的颜色与款式。
她挑了套绛紫的裙装,v领稍稍有些低,衬托着她傲人的好身材。
当着陆启霆的面换好衣服,她冷眼看着他。
“我现在能走了吗?”
“司机在门口等你,他会直接将你送到吴佳桐家中!”
陆启霆的声音淡漠,带着一点沙哑。
他的肩膀上满是咬痕,甚至脖子上还有两处,恰好在颈动脉的位置。
昨晚某个瞬间,裴胭媚曾动了杀念,曾想咬破他的颈动脉,让他死在自己面前……
“火灾的事有人处理,你不要再回去了!”
裴胭媚勾着唇冷冷一笑,转身拎起包头也不回出门。
门口,之前跟着她的女保镖早已守候。
“夫人早上好!”
显然,裴胭媚彻底失去了自由,这个所谓的女保镖是陆启霆派来监视与制约她的。
她没有闹,也没有抗拒,只是冷着脸下了楼。
抵达吴佳桐家时,已经是上午八点钟。
从小区门口到楼下,沿途贴满了喜字。
看到有个原本贴在路灯杆上的喜字被风吹落,裴胭媚弯腰捡起来。
“有胶带吗?”
她扭头望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女保镖,冷声问道。
女保镖没说话,扭头从背包里拿出一卷胶带,还有一柄裁纸刀。
接过裴胭媚手中的喜字贴回到路灯杆上,女保镖又将东西装回到背包里。
“胶带用来做什么?我不听话的时候直接封住我的嘴吗?”
裴胭媚冷笑说道。
女保镖对她的嘲讽毫不在意,神色恭敬却保持着疏离警惕,显然,她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保镖。
正说着,只见几个裴家的亲戚从背后追上来。
“哎哟,小媚也来了啊!”
不同于从前的冷漠与无情,现如今的裴家亲戚简直视裴胭媚如同财神爷。
听说昨天来给裴静帮忙的亲戚都收到了十万块钱,于是今天更多人涌进吴家帮忙,打算从裴胭媚手中捞一笔。
裴胭媚淡漠扫过这些名义上的亲戚。
她很小就跟着小姑姑离开家,早已不知道这些人与自己是什么关系了。
神奇的是,跟在身后的女保镖却对这些亲戚身份了如指掌。
她挡在裴胭媚面前,不让这些亲戚靠近她。
“陆总说了,但凡是夫人的娘家亲戚,都可以凭身份证去他那里领十万块钱!”
听到这话,亲戚们兴奋到眼冒亮光,阿谀奉承的话更是如潮水般涌入裴胭媚耳中。
“哎哟,不愧是我们家的小媚,衣锦还乡还不忘本,将来一定大有出息!”
“小媚,你爸不在了,以后我家就是你娘家,我给你收拾个房间,你随时都能回来住!”
“你和小媚早就是出五服的关系了,轮得着你做小媚娘家吗?我爸和小媚的爷爷可是堂兄弟,我才是她娘家人!”
……
从前恨不得与裴胭媚划清界限永不来往的亲戚们,现在却各个儿慈祥和蔼,一口一句小媚,一口一句一家人。
裴胭媚冷冷一笑。
“你们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做我娘家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
她知道陆启霆想要用钱来笼络裴家人,让她在娘家有面子,有尊严和身份。
可她偏偏不!
谁稀罕陆启霆的施舍?谁稀罕他所谓的煞费苦心?
一边打着为她好的旗帜笼络人心,一边扼杀她的希望与人生,熄灭她人生唯一的光。
此时她这番话,让在场的亲戚们下不了台。
大家的脸都涨成猪肝色,甚至有火气大的已经气到嘴唇发抖。
但想到十万块钱,没人敢像从前那样指着裴胭媚的鼻子骂她是小野种。
“小媚,都是一家人,你瞧你这话说的,旁人再亲,能有自己家人亲?”
有人挤出笑容说道:“我们知道你是好孩子,嘴硬心软,我们做长辈的哪里会和你计较?”
“长辈?你们算什么长辈?当年我爸生病找你们借钱,你们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吗?”
裴胭媚嗤笑,步步紧逼质问。
“你们说这辈子都与我们家没关系,就当是没我家这门亲戚,只有裴静姑姑给我钱,还送我爸去医院治病。”
“甚至到最后,我爸的葬礼都是裴静姑姑操办的,你们呢?你们那时候都躲在哪里?”
说到这里,她忽然拊掌。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出现了,在我爸去世后,你们这些所谓的亲戚都跳出来,争着抢着要我家的宅子!”
上前几步,裴胭媚的笑容戛然而止,表情瞬间变得凶恶。
“现在,和我端什么长辈架子?哪里凉快哪里滚蛋,想要钱?做梦!”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冲上前,抬手想要抽裴胭媚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