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五年,陆启霆其实是个极其冷漠寡语的人。
他除了在床上说些让她脸红的混账话之外,从未用这样正式深情的语气对她倾诉过半句。
甚至很多时候,裴胭媚觉得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
但又不可否认,他没有在物质上亏欠过她,颇像个豪掷千金只为搏美人一笑的昏君。
但正因为他的言行不够一致,才无法给裴胭媚想要的安全感。
这迟来的告白,让裴胭媚心中半是委屈半是愤怒。
她泪如雨下推开了他。
“我不稀罕你的爱,我更不想与你过一辈子,我早就受够了!”
“我用五年的青春光阴偿还你,我昨晚还用自己的半条命保护你,这些,足够抵消你对我的照顾了!”
可陆启霆却厚着脸皮再次凑上来,不顾她的反抗,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可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哪怕是死,我们也得死在一起!”
以前,他用冷漠做伪装保护裴胭媚不被苏韵伤害。
毕竟谁会将一个主动送上门的金丝雀放在眼中呢?
直到裴胭媚离开了他,他的心像是被生生挖走了一大块血肉,血淋淋的疼痛。
他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他无耻到想要将她拖进自己混沌黑暗的世界,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任凭裴胭媚如何推搡捶打甚至撕咬,陆启霆都没有再松手。
不管了!
不在乎了!
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要拉着她一起往下跳!
折腾到筋疲力尽,裴胭媚终于没了力气。
她无力伏在陆启霆肩上,呜呜哭出声来。
“混账!王八蛋!”
陆启霆笑,俯身吻着她的鬓角。
“是,我是混账王八蛋,我让胭胭伤心难过,都是我的错!”
不知什么时候,刘从倾站在门口,满是嘲弄之色的表情下,隐匿着苦楚。
“呵,真是让人感动的一幕呢!”
刘从倾双臂环胸,讥讽道:“但是裴胭媚,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对我的承诺?你说了,只要我救他,就任由我摆布!”
“现在我来讨债了,唔,马上离开他,做我的女人,酒店总统套房,我都开好了!”
听到这声音,裴胭媚忙不迭推开了陆启霆。
她胡乱擦去眼泪,正要开口说话时,却见陆启题起身走到刘从倾面前。
“为难女人算什么本事?她的债,我来还!”
这话让刘从倾更是嗤笑不已。
“陆少怕不是忘记了,为难裴胭媚最多的人,可是你自己!怎么着,这才几天,就忘记自己做过的混账事了?”
都是豪门公子,谁不知道对方那点破事呢?
陆启霆没有否认。
“是,所以我在尽力补偿,包括她欠你的债!”
他目光灼灼看着刘从倾,说道:“你大可以提出要求,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可以满足你!”
赶在刘从倾开口之前,陆启霆又补充。
“除了胭胭,她不是可以随意置换的物件,你与我都没有资格左右她的人生!”
这话堵住了刘从倾的嘴。
他吭哧半天,忍不住飙了几句脏话。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你要是能和裴胭媚走到最后,老子就不姓刘!”
刘从倾讨厌死陆启霆这张娘们唧唧的脸了,长成这样,和狐狸精有什么区别?
他心里不爽,也不想让陆启霆爽。
露出诡异的笑容,刘从倾说道:“给你邮箱里发了个好东西,记得打开看看!”
刚转身准备离开,身后传来裴胭媚的声音。
“刘从倾!”
这温和熟悉的语调,让刘从倾的脚步猛然一顿。
他不觉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只是攥紧拳头浑身僵硬站在原地。
“谢谢你!”
听到这声谢谢,刘从倾“哼”了声。
他转身时,又是傲娇凶悍不耐烦的模样。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这不是帮忙,是交易,你别忘了,你还欠着我债呢!”
相处那么久,裴胭媚怎么可能不知道刘从倾的本性呢?
他是她见过最正直心软的豪门公子了,不得不说,姚舒将他教育得很好。
“我会一直记着这笔债,总有一天,我会还的!”
刘从倾撇嘴正要说话,只听外面传来一声咳嗽。
他探头往外看,只见亲爹正站在走廊里。
身后还跟着个双鬓斑白的男人,是陆启霆的老子陆宽明!
“从倾,你妈妈在楼下等你呢!”
刘耀宗的眉头微微皱起来,眼底带着警告之色。
没有母亲撑腰,刘从倾并不敢与父亲公然顶嘴。
他没吭声,只是狠狠瞪了陆启霆一眼,不甘心的撇嘴离开了病房。
刘耀宗笑了笑,对陆宽明说道:“混世魔王一个,被他母亲宠坏了,说话做事不知深浅,还请陆总多多包涵。”
陆宽明摆手微笑。
“哪个男人年轻时没有一点风流韵事?甚至我们在二十几岁时,比他们更狂放不羁。”
都是在商界摸爬滚打大半生的人精,又是手握权势的上位者,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顿了顿,陆宽明说道:“将来,这天下还是年轻人的,你家从倾,我家启霆,都肩负着振兴家族的重任呢!”
听到这话,刘耀宗的眼神微动,但很快又了然一笑。
“那我就不打扰陆总处理家事,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将这里的监控都关闭了!”
刘耀宗别有深意笑笑,转身告辞离开。
病房里,陆启霆已经听到陆宽明的声音。
他轻轻拍了拍裴胭媚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慌张。
甚至他懒得起身迎接,就这么好整以暇坐在裴胭媚的病床边,等着那个人自己进来。
不多时,虚掩的病房门被推开,陆宽明踱步进来,神色看不出喜怒。
压抑的气氛让裴胭媚有些不适。
她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先生好!”
是的,裴胭媚与陆家大宅的佣人一样,称呼陆宽明为先生。
那时候她跟着裴溪住进陆家大宅,按照辈分,其实该管陆宽明叫爷爷。
苏韵嫌听着老气,又话里话外暗示一个野种没资格与自己乱攀关系。
于是这些年来裴胭媚便直接称呼陆宽明为“先生”。
陆宽明颔首微笑,只是嘴角的笑意未达眼底。
“启霆,经过这件事,领悟到什么了吗?”
开口时,没有父亲面对受伤儿子的心疼,甚至有几分自信与得意。
他高高在上看着陆启霆,像是老师在考问犯错的学生。
陆启霆嗤笑看着面前这个自称父亲的男人,语气不耐。
“领悟到什么与你何干?你有在这里放屁的时间,不如赶紧回家灭火,好好管管你那疯子老婆!”
似乎对陆启霆的回答不满意,陆宽明失望摇了摇头。
“我本以为这些年对你的磨砺已经足够让你心硬如铁,但现在看来还差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