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老者捂着胸口气喘吁吁,许久才从痛苦中缓过来。
鬼鸦将已成半透明状的小鬼,放到他的面前。
“可恶!”
他又是一阵心绞痛。
好不容易得来一块阴沉木,打算炼成本命法器,结果被那逆徒偷走,之后又落到邪字号的手里。
任何邪物进了邪字号,可就没那么容易拿出来了。
江湖上有人传陆青玄已经死了,他见那陆家小子年轻,一副手无缚鸡之力书生相,便想占个便宜。
没想到,那小子竟敢戏弄他!
他本想用一身威压吓一吓那小子,可那小子十分硬气,不肯松口。养鬼人不擅拳脚,白天动手实在不利,他只能暂时忍了那口气。
等待两日后,见那小子放松警惕,他才悄悄驱使小鬼去邪字号寻。
只要阴沉木到手,炼成本命法器,就算陆青玄找到他,他也不怕。
可万万没想到。
小鬼不但没有找到阴沉木,还差点被杀死,自己也因反噬而遭受重创。
阴沟里翻了船!
“大意了!”
黑袍老者为自己的轻视而后悔。
想不到陆家那小子竟懂得小鬼的弱点。
炼成一只青皮小鬼并不容易,他倾注了许多心力,还用自己的鲜血喂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至少损失了一半的功力,不知要休整多少时日。
这次只能认栽!
“来日方长!陆家小子,你给我等着!”
黑袍老者眼中浮现出一抹狠厉,收起小鬼,身影一闪,连同鬼鸦消失在黑暗中。
当铺。
“老板,都怪我警觉性太低了,要是早点发现,你就不会受伤!”
陆非体内的阴气已经祛除,除了伤口有些痛外,没有大碍,但虎子很是自责。
作为店铺伙计,铺子里出现意外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实在是太失职了。
“不怪你,那小鬼是养鬼人在胎儿还未足月的时候,生生将孕妇肚子剖开,取走胎儿炼成的。怨气极大,凶猛得很,一般人很难招架。”
“畜生啊!养鬼的手段也太丧尽天良了!这种人的心肝,怕都是黑的吧!”虎子听得咬牙切齿。
“其实养鬼术最开始是用来超度夭折婴孩的,是积功德的法术。只是后来被一些心术不正的术士利用,才变成了害人的邪术。”
很多事物和术法原本都是行善的,但往往因为人的欲望和私心,最后演变成了作恶的手段。
陆非摇了摇头。
包扎好伤口,放下腿活动两下,却奇怪的发现,自己的丹田处突然冒出一股暖流,流向脚腕处。
这暖流一碰到伤口,疼痛立刻减轻。
“怎么好像是法力?”
陆非不由得愣住。
玄门修行人的法力,除了帮助施法以外,还能修复身体。
但自己没有修行过,哪来的法力?
“这种人怎么不早点遭报应?不敢明着来,就躲在暗处使阴招。”虎子还在骂骂咧咧,“老板,要不从今天开始,我就睡在铺子里守夜。”
陆非不计较那是陆非这个老板大度,但他作为伙计,不能不反思。
“这倒不用,我只差最后一针就杀死那小鬼,养鬼人应该被反噬得不轻”说到这,陆非心中一动。
莫非自己体内这股多了个法力,是养鬼人的?
他看向盒子里的最后一枚银针。
用针扎小鬼命门,会导致小鬼的鬼气,也就是生命力流逝,从而灰飞烟灭。
小鬼是由阴气怨气,还有养鬼人的法力炼成。
自己被小鬼抓伤,导致鬼气入体。但又因为自己及时祛除了体内的阴气,所以法力留了下来?
陆非的心呯呯跳动。
这种好事发生的概率实在太小了。
因为青皮小鬼凶残又灵活,很多人根本无法靠近小鬼,更别提用针扎。
如果真是法力,那么自己这次就赚大了!
许多玄门中人要起早贪黑,刻苦修行多年才能拥有法力,却被自己因巧合而获得。
“最好让那养鬼人被反噬弄死!让他以后都养不了小鬼,做不了恶!”虎子还在骂骂咧咧。
陆非的心情却好了起来,虽然只是猜测,但就凭暖流可以修复伤口就能确定,肯定是好事。
只是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想办法验证。
重新关好门。
虎子不肯回去睡觉,坚持守夜。
陆非就由他去了。
这一晚,陆非感受着暖流在身上游走,仿佛四肢百骸都被清洗了一遍,早上起来的时候脚腕的伤口已经结痂。
整个人神清气爽。
他迫不及待要验证清楚,跑了几个菜市场,最后从一个进城卖菜的老农民那里,买到一小瓶六年公鸡的鸡冠血。
邪字号也能画符,只不过他们的符和玄门道派不一样,画的是克鬼字。
陆非之前用自己的中指血,消耗身体不说,三天才能画一个,量产太低。
如果有法力,不需要中指血,改用鸡冠血和黑狗血,克鬼字也能生效,而且一次还能多画几个。
铺好黄纸。
他用毛笔沾了鸡冠血,深吸一口气,开始下笔。
虎子在旁边看着,感觉自己的老板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陆非全神贯注,一笔一画认真书写。
聻!
克鬼字顺利成形。
“成了!”
陆非兴奋不已,又一连画了七个克鬼字,全都成功了。
法力!
实实在在的法力!
他真想好好感谢养鬼人,送了他一份大礼!
“虎子,拿着防身。”
陆非大气地分了虎子一个克鬼字,剩下的收起来。
“谢谢老板!”
虎子欢天喜地,这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虽然他不懂阴阳术法,但也能感觉出,老板今天写在黄纸上的克鬼字,比之前写在手上的更加厉害。
对了!
他终于想到老板今天哪里不一样了,比以前多了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势。
不管因为什么,他跟定陆非这个老板了!
忙活完这一通,天已经黑透了。
虎子去打烊关门。
忽然门口无缘无故刮起一阵风,挂在门边角落的老旧风铃左右摇晃,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风铃响了?!”
陆非心中一凛。
爷爷说过,那风铃里面根本没有撞柱,只有在有特殊客人出现时,才会响起。
陆非开业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风铃响。
“会是什么顾客?”
他抬头朝门外看去。
隐约中,一个没有脑袋的女人静静地站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