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志平有点难以启齿:“这……”
周奶奶问他:“孩子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丁志平低垂个头:“孩子跟他妈顶嘴顶了两句,一时没控制住就……”
“我问你是不是因为钱的事儿。”周奶奶说。
丁志平这下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但都离家出走住到人家家里去了,怎么着也没法瞒着了:“就想让孩子把钱拿出来给家里面的人分一点儿。”
周奶奶那个怒火又在熊熊燃烧:“你们家的事儿我本来不应该多嘴的,但是你看看你们家都是群什么人?为了这点儿钱,警察局都去了多少趟了?结果你现在还说要给人家分钱?你糊涂不糊涂啊?”
“现在还为了分钱把孩子给委屈成这样!我就问你那家子人值得你这么掏心掏肺的为他们吗?逢年过节轮流到你们家来,谁不是两手拎的满满的才回家去的?就这样的亲戚你还敢给他们钱?”
“我敢保证今天你敢给1万,明天他们就敢开口找你要2万,后天就能上门来要3万……”
丁志平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这回说的是一家给10万。”
周奶奶眼睛都瞪大了:“你要是我儿子,我现在就打死你!”
可是说到底她是一个外人,别人家里的事儿他终归不好的管,虽然作为居委会的她可以调解一下家庭矛盾,但这是人家夫妻两口子做了的决定的事儿,她实在无权干涉,只能这么一顿说教。
丁志平也怕她继续说下去,赶紧打了个哈哈:“周嬢,我这里还有事儿,我先去忙完事情回来到您家去,到时候等小沫放学一起和她商量商量。”
周奶奶摆摆手,快滚吧,真烦人。
——————————
丁志平今天请假是去干嘛的?他先去银行把自己卡里仅剩的3万块钱给取了出来,分成两份,用牛皮纸袋包好,又跑了一趟大叔公家,又去了一趟二叔公那里。
一家塞了一个牛皮纸袋,一家一万五千块。
去大叔公家的时候还好,大叔公也没说什么,就把钱给收下了。
二叔公家就不一样了,他们家在家吃干饭的人本来就挺多的,他送钱去的时候都在家里呢。
“剩下的10万什么时候送来?”二叔公厉声质问他。
“这沫沫不肯把钱拿出来,我也……”丁志平说。
“她不肯把钱拿出来,你不会打死她?到底你是老子还是他是老子?”二叔公问。
“就是哪有见过当父亲的被女儿管的这么死死的?”二叔公的一个儿媳插话。
“就是,你给个准话,什么时候把剩下的钱送来。”二叔公的二儿子也围攻起来。
丁志平现在只觉得自己不该走这趟。他后悔了,原来钱买不到亲情。
——————————
丁沫放学的时候,丁志平已经在周家坐了很久了。
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哪里还有昨天对待丁沫时那副坚定不移的样子。
“钱我不可能拿出来。本来按道理你跟我妈来找我要钱,我也应该分给你们的。但是我很清楚这钱一旦到你们手上很快就会没了。”丁沫是这么说的。
“爸……爸今天不是来找你要钱的。”丁志平说。
“不是来要钱的,那你是来做什么的?”丁沫问。
丁志平看着她:“我当然是来接你回家的。”
“如果我还不想回去呢?”丁沫说。
“那你也不能在你周奶奶家这么一直打扰下去吧?”丁志平说。
周奶奶就坐在父女二人不远处剥着豆角:“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小沫想住多久住多久。”
丁沫其实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还是婉谢了周奶奶的邀请,跟着丁志平回家去了。
丁志平回去的时候,刘云和丁荣已经都在家了,看见二人拎着两个大包进门都乐坏了。
“你们是不是去银行把钱给取出来了。”
刘云咧着个嘴就上前来翻包了,也难怪她会误会,周朗昨晚上也误会了一番,实在是丁沫有一个大包里装的都是教材,看起来硬挺挺的,让二人都误会是装了现金的样子。
刘云翻包最后弄的一地的书本和衣服散落在地上,看到没钱,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最后还将丁沫的书和衣服踢的四散。
哎,没人能够收拾刘云了,老天爷也不能。
丁沫叹气,默默的把东西捡起来,不吭声又回房间里去了。
丁志平看着她,就像是回到了过去那个逆来顺受的、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懦弱女儿的样子。
——————————
丁沫没再给家里补贴家用的钱,刘云又丢了工作,丁志平这边又将为数不多的存款给了大叔公他们,丁家的生活一下子就拮据了起来。
刘云现在把这一切都怪在了丁沫的头上,平时冷嘲热讽也就算了,吃饭的时候直接不给丁沫吃肉,经常就只给她一碗白米饭。
丁沫在想刘云的惩罚就只是这样吗?
她现在基本上就是在消极抵抗,不管刘云说什么做什么都尽量不要放在心上,因为丁沫心里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
中彩票没有改变她的命运,但是她现在无比坚信高考可以,所以她所有的精力都要拿来学习。
看到丁沫的消极抵抗,刘云的荤招也开始轮番上阵了。比如说例行一遍的每天会去翻她的房间,或者有的时候趁丁沫偶尔晚上出去给自己买点吃的,继续把她锁在门外,任丁志平怎么要求就是死活也不准给开门。
丁沫又一次大晚上被反锁在门外,也是无奈,还好她出门的时候身上刚好带着一本教辅。
丁沫蹲在楼梯间看了一会书,等着丁志平来开门,但是楼梯间的灯光实在太昏暗了,无奈的丁沫也只能下楼去坐在家属院小花园的台阶上,用路灯照明。
已经是深秋了,气温低得能冻死人。
“小孩,你在干什么?”有人说话的声音在丁沫头顶响起。
丁沫抬头一看,是周朗,他手里还拖着一个大箱子,这是要……
“你又是要去干什么?”丁沫问。
周朗云淡风轻的说了句:“如你所见,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