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了解了。”
陈知行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微微点头。
“咱们干工作,得学王主任的,该啥样是啥样。”
“工作以外的事,可以沟通,但是必须把工作干好了。”
“你干工作的时候,不用跟他们客气。”
田文静笑着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工作放在第一位。”
陈知行认可道。
这六人身后或许有靠山,但都是很普通的领导。
没到让陈知行忌惮的程度。
对于陈知行来说,这是好事。
手底下要是有刺头,很多事没法顺利推进,做领导的劳心劳力很费劲。
要是手底下的兄弟如臂指使,领导有啥活自然干的轻松愉快。
两人并道骑车,随便聊着。
陈知行对手下人的相关信息,了解更加深刻。
这帮人都很年轻,中专毕业或者高中毕业之后,加入街道纠察委。
心里都想干点事业。
优点很明显,他们上进心比较强,军心可用。
缺点就是这帮人没啥经验,干活得自己带着。
要是不带着,这帮人闯祸了,身为副队长的陈知行也得负管理责任。
对于"管理责任"这玩意,陈知行也是很无语。
作为领导,底下人干啥坏事,他都有责任。
陈知行也逐渐搞明白了,为啥底下人干了坏事,领导第一要务不是惩恶扬善,而是平息事态。
事情闹大了,管理责任越沉重。
把事压下去,慢慢化解,哎,领导就不用扛事了。
只能说屁股决定脑袋。
坐在什么位置上,就会有什么想法。
一行人来到学府胡同前,纷纷下车。
胡同也有大爷。
大爷这个职务,早些年为了对抗特务设立,从最基层德高望重的群众中选拔。
方便街道对群众管理。
后面特务销声匿迹,大爷的设立也形同虚设。
但街道为了方便管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这套体系。
田文静带着人,径直来到学府胡同大爷家,了解情况。
“田主任,你可有好一阵没来了。”
“大家伙都坐,喝杯水。”
学府胡同的大爷很热情,从屋里搬出板凳。
不过陈知行一行人太多了,足
足有八个人。
大爷家里的板凳都不够坐。
“王大爷,你别忙活了。”
“这趟过来我们想要找你了解一下学府胡同的情况。”
田文静坐在板凳上,笑着说道。
“田主任你说,我听着。”
王大爷积极性很高。
对于老大爷而言,"大爷"是他们的荣誉。
没钱无所谓,只要能和街道搭上关系,在别人眼里他们也是有本事的人。
要不然为啥街道的主任只来他家,不去别人家呢。
“最近学府胡同有没有搬来其他住户,胡同住户之间有没有矛盾,需不需要街道调解,你大概说说吧。”
田文静吩咐道。
“行,我想想啊。”
王大爷抬头看天,一脸沉思。
缓了好一阵,他捋顺了思路,才道:“从过年到现在,学府胡同搬出去了三户人家,进来了五户人家。”
“大家伙都是过来讨生活的,大矛盾倒是没有,小矛盾吧,我自个说几句就行,不劳田主任。”
“咱们胡同今年有三户人家娶媳妇,两户人家嫁姑娘,喜事连连。”
“……”
王大爷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负责记录的赵明昌握着笔,在本子上写个不停。
陈知行耐心听着,同样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做记录。
自己记录的东西,自己能看懂,琢磨明白。
和看别人记录的东西不一样。
“那搬走的三户人家,啥情况啊?去了哪儿?”
田文静详细问道。
“有两户还在城里,换了宽敞的大杂院住着,还有一户家里男人没了,只能去乡下,可怜啊。”
王大爷感叹不已。
现如今绝大部分四九城住户,都处于手停口停的状态。
家里男人没了,等于顶梁柱断了。
女人带着孩子没法谋生,要是没有四九城的户口,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只能带着孩子去乡下,投奔男方的原宗族。
日子虽然苦了点,好歹孩子饿不死。
“王大爷,那搬进来的五户人家,都是啥情况。”
田文静继续问。
“有饮料厂的,纺织厂的,还有……”
王大爷一五一十说道。
陈知行暗暗点头。
有一位负责的大爷,
确实能给街道办的工作省很多事。
起码在信息收集这一块,"大爷"这个职位,设置的相当给力。
如果用来对付特务,除非特务钻到下水道里,要不然根本躲不过大爷的地毯式扫描。
不论是大杂院还是胡同平房,有陌生人住进来了,大爷就去攀谈。
迟早把那人的情况摸透了。
特务就像妖孽,被大爷的唠嗑"照妖镜"一照,现行是早晚的事。
“看来学府胡同情况很好,王大爷,你辛苦了。”
田文静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最希望的就是学府胡同这样,大爷把周边住户关系协调的很好,没有啥事。
稳稳当当就是好事。
“辛苦啥,都是为了人民服务。”
王大爷脸上也露出欣慰笑容。
“那咱们走访五保户吧。”
“对了,近期有没有其他住户生活困难的?如果条件允许,街道也可以帮扶一下。”
田文静起身。
他说的"条件允许",意思是对方要有四九城户口。
要是有户口,家庭人均收入在五块钱以下,街道可以为困难家庭申请补助。
这是官方的政策。
要是外地户口,那对不起了,只能靠对方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官方的资源并不是无限的,只能有条件的照顾困难群众。
“没有,大家伙都挺好的。”
“田主任,我领你去。”
王大爷虽然年纪大,身体却很好。
一马当先带着田文静陈知行等人,前往五保户家庭。
陈知行心里有些怪异。
之前街道的人过来四合院看聋老太太。
他是旁观者。
没想到自己也成为了街道的领导,探望如同"聋老太太"这样的五保户。
几分钟后,王大爷来到一处平房前。
大白天的,平房门敞开着。
里头有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就着洒入屋里的太阳光,耐心的纳着千层底。
“张老婆子,街道的领导来看你了。”
王大爷大声喊道。
老太太却没有动静。
“张老婆子!”
王大爷声音提高,几乎是吼了出来。
几个跟在后面的小年轻都吓了一跳,怀疑王大爷和老太太是不是有啥私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