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珈玉入京并非要长久待着,最多一个月就要随司徒锵回到南疆。
虽然在前世里,司徒锵在离京前几日就被康亲王府给认回去了,因而并没有带着洛珈玉回南疆。
但眼下这一廊阁的人可都不知道。
于是洛宜这话一出,洛珈玉和华阳郡主的脸色都差了几分。
就算川哥儿和洛珈玉是亲母子,难不成洛珈玉还能将川哥儿带去南疆去?
洛珈玉这不是白白给洛宜生了个儿子吗?
“只知生儿之苦,不知养儿之苦?”这时,刚刚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位容貌温婉的女子又开口道,“洛夫人此话差矣,女子生产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稍有不慎还可能将命搭上,生产后若是恢复不当更是遭殃”
“头痛脑热、风湿骨寒,我那嫡姐生育之时坐月子没做好吹了风,如今稍微就站就腰疼,看了许多医师都不见好”
这说话头头是道的女子乃是刑部侍郎的嫡次女,周琴。
周琴的话一出,不少已经成亲的夫人都感慨起生育的艰辛来。
洛宜听了这话也跟着点头附和:“是啊,听说母亲当年生产大哥哥时也遭了苦,当时大哥哥难产出来呼吸都没有了,好在当时的接生婆子技术高超,愣是将大哥哥救活了”
“每每听来妾身真是害怕,若是哪一日妾身有孕还不知道又要经历什么”
“国公爷与妾身商量过,妾身往后不要孩子,就把川哥儿视如己出,免得川哥儿多心。”
“还要多谢姐姐,将川哥儿生得这般冰雪聪明呢!”
洛宜的视线缓缓低垂,落到了在洛珈玉身边玩着她玉佩的川哥儿身上,那神情看着柔和又慈爱。
好似川哥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洛宜这话一出,洛珈玉只觉自己的心被针刺般疼痛。
听听这话,她鬼门关走一趟倒是给她做嫁衣了不成?!
视如己出?!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华阳郡主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冷笑一声,这洛宜当真还是一如既往地厚颜无耻!
“听你这话,珈玉走后,川哥儿岂不是要叫你母亲了,不然也太辜负你的付出了?”华阳郡主问道。
“郡主哪里的话,姐姐才是川哥儿的母亲啊!只是这事也没办法,姐姐总不可能”洛宜欲言又止,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幸灾乐祸的目光隐晦地看向洛珈玉,恰好被洛珈玉抓个正着。
洛珈玉的眉眼间笼上一层乌云,偏偏这时候川哥儿又拉着洛珈玉的衣角怯怯地唤了一声“母亲”。
洛珈玉的心顿时犹如被鼓槌击中般,脑海中竟浮现起一些从前的片段来。
那时候是川哥儿似乎才一岁半,被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小男孩歪歪倒倒地站在床榻上,奶呼呼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唤着她“娘”。
“嘶。”洛珈玉捂住额头低声痛呼,瞧见洛珈玉不适,众人立马紧张了起来,顿时把洛珈玉围个水泄不通。
被挤开的川哥儿吓了一跳,捏着两只小手不知所措地站在一侧。
洛宜招了招手,惶恐不安的川哥儿立马跑了回来。
洛宜半蹲下来扶了扶川哥儿被挤歪的发冠后,轻声道:“可还记得什么时候给母亲吃糕点吗?”
“用膳的时候。”川哥儿回道,“母亲怎么了?”
“你母亲不舒服,所以一会儿你更要好好讨她高兴,明白吗?”洛宜温柔地说道。
“知道了,我想奶娘了”
“你奶娘一会儿就会过来。”
——
半刻钟后,如厕完的洛宜正跟着兰芝走在抄手游廊之上,只不过转头的功夫就被一小婢女撞了个正着。
那小婢女手中的茶水“猝不及防”地泼到了洛宜的左袖上,顿时染湿半块巴掌大小的衣裳。
“还请这位夫人赎罪!奴婢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那小婢女立马跪在地上道歉谢罪,蜷缩的身体瑟瑟发抖。
这熟悉的画面再次上演,洛宜没有半分意外。
果不其然,下一秒跟着洛宜的兰芝呵斥道:“你怎么做事还这么不小心!这可是府中贵客,若是烫伤了贵客你可当得起?混账东西!”
见过华阳郡主后,洛宜身边的婢女就被支开了。
华阳郡主又怕洛宜不熟悉宣平侯府的路,便特意派了兰芝一人跟着。
显然就为了此刻。
“罢了罢了,这宴席马上开始,若是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洛宜说道,“不过这衣裳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若是现在带您再去偏殿换一身衣裳,定是来不及了不如这样,婢女用帕子帮您想办法将袖子绞干就是!”兰芝灵机一动说道,“这花茶的茶色偏淡,应当干了后也看不出什么痕迹的”
“这”洛宜面露犹豫,心里却在冷笑,前世兰芝也是这么出的主意,“那就只能这样了不过这花茶未免也太香了些”
兰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马上笑着说道:“我们家主母宣平候夫人平日里就喜欢花茶,这都是依着她的喜好调配的你还杵着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谢过夫人去当差!”
“是,是”那小婢女连忙捡起摔碎的茶盏和托盘,低着头从抄手游廊离开。
再来一世洛宜才发现,这小婢女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压根没给她看到她脸的机会。
很快,兰芝就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帕子将洛宜染湿的衣袖绞了半干,虽还有一圈浅浅的水痕,但远远瞧着已挑不出有任何失礼的地方。
洛宜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日还要谢谢兰芝姑娘了。”
“夫人哪里的话,这都是奴婢该做的。上次宫宴的事我们郡主实在糊涂,今日想着的都是如何向您赔礼道歉夫人大度,不怪罪那小婢女就好!”
“不如夫人先行入席吧,想来宴会就要开始了”兰芝微笑着说道。
这番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洛宜又拐了两次弯后终于来到了华阳郡主设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