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人烟越是稀少,随着侦查范围的扩大,无形中,负责摸排人员的任务也就越重。
调查部的行动人员,这一次来的都是精兵强将,一个,就是抓住朗景田的犯罪证据,给板上钉钉。
另一个,就是找到他的最终的送货人。
虽然没有还没有进行抓捕,但每个人的心头,都十分兴奋,大老远从南边亲自越境,以身犯险,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大鱼,每个人都在枕戈待旦。
“城子东街已经派去人手!”
“这边都是生活几十年的老街坊,注意隐蔽身份,对岸也派人过去,不排除在东岸进行交易的可能性!”
城子西街的一间民房内,临时被征用后,充当了指挥所,人员不时进进出出,沈心念赫然在其中,目光直视着门头沟1:500的军用地图。
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朗景田的位置,随着人员不的不断汇报,在地图上清晰的标识了出来。
“这边还是有些住户人家,我们考虑到不能惊动他们,那他也会考虑这个问题,会不会还在北边!”
一旁,另一位行动组组长,托着腮帮子,考虑了片刻,抽出手指在地图北边,画了一个圈。
“不能排除,所以只能广撒网多捕鱼,城子东街还有一些院子,我们也不能确定他具体是到哪,等消息吧!”
沈心念的眼珠子有些泛红了,昨晚给调查部的人开过碰头会后,临睡前又琢磨了一番,此时睡眠不足的后遗症已经显现,看起来神色有些疲倦。
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今天就是出结果的时候,沈心念此时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香烟一根接着一根。
“再往北两公里,这里是京门大桥,要不我派几个人过去探探,老沈,实在不行,你先休息下!”
看了看地图北边,已经快到边缘位置的地方,沈心念仔细观察了片刻,冲三组组长摆了摆手,从旁边的水缸里接了瓢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犹豫了片刻后朝着门外喊道。
“许乐,齐文,你俩骑自行车过去,京门大桥,给我盯好了!”
“收到!”
门外,刚伪装成自行车货郎的许乐,还没来得及摘下头顶的草帽,水都没来及喝一口,重新拿起了草帽,慌忙卸下车后座上伪装用的杂货箱子,进屋后看了看组长表示出来的位置,立马窜了出去。
依旧是二组一个人,三组一个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三组要分一杯羹,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二组人就那么多,沈心念也得考虑,万一朗景田真的是在那边交易,要是被三组派人抢先了,那他忙活了这阵子,到头来鸡飞蛋打,那可真得吐血。
三组的邹组长秒懂老沈的意思,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能沾着便宜就好,报告上有三组就行,郑局亲自点名的事情,他也不好太过越庖代俎。
骑上了自行车许乐,那真的是站起来蹬,沈组长说他做事还有些毛躁,不给近距离跟踪,他也只能把一腔怨气全撒在车子上。
要知道,万一嫌疑人没去那边,他扑了个空,可就没法给老葛报仇雪恨了,尽早去,尽早回,抓捕的时候该动手就动手,老葛丢一条胳膊,怎么都得在这边找补回来。
身旁的齐文也是如此,许乐骑的快,他骑的也不慢,两个人跟比赛似的,一路往北,不时,就看到了铁路,以及,铁路上正在检查铁轨的工务段维护组。
“嘎吱!”
二八大杠的刹车直接被捏死,橡胶皮摩擦轮胎,发出了一阵青烟,自行车后轮一个漂移,许乐的大长腿直接落在了地面。
不明所以的齐文,后知后觉的刹了车,但他的自行车,因为惯性,还是往前多冲出去了几米,此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率先刹车的许乐。
“这不没到地方么?”
“京门大桥是铁路桥,他们应该是从那边一路检查过来,我觉得,可以先问问他们!”
跟着李峰老葛出任务,许乐也长脑子了,这些铁路工明显是东边过桥来的,他俩贸然冲过去,可能会有些显眼。
铁路工务段的人,而且还是几个,怎么看都不像是来交接物品的特务。
说干就干,任务是二组领下的,也是老郑点名沈心念挑担子的,两人侦查小组,那就是他是主导,而齐文只能听命。
张了张嘴,齐文想说什么,但想到这一层,还是决定闭嘴,自家组长刚才都没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
这群铁路维护工,此时已经停下了脚步,正坐在枕木边,喝着自己带的水,中间紧固了不少几个松动的螺丝,他们的体力,确实消耗也不小。
“你好,我们是京城公安局的,目前正在侦破一起案件,希望诸位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到了铁轨边,许乐直接把自行车扔在了一旁,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面色严肃的看着已经惊呆了的几人。
维护组的组长,仔细的瞅了瞅许乐亮明的证件,龇出了一口大白牙,笑着看着面前,两位有些稚嫩的后生。
“配合,无条件配合,但,同志,铁路段上的案件,属于咱们铁路公安管,如果有事儿,最好联系他们,咱们几个后面还得接着检查勒!”
这组长一看就是老油子,面前的两位,证件没得假,貌似还带着家伙,虽然没有穿警服,但答应的还是很漂亮,只是,后面委婉的提了一嘴。
普通人,都不想惹麻烦,如果是市里,那肯定各个都是热心市民,积极踊跃配合,但现在可是荒郊野岭的郊区,谁知道他们要配合什么工作,万一是查偷列车煤的,搞不好还能揪着自己人。
没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俗话说电工可以不懂区分零火线,但一定得知道铜价,他们也差不多,这条是运煤列车的铁路段,组长也是机灵的很,家里用煤从哪来,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跟铁路没关系,你们是从河对岸一路检查着过来的么?”
收起证件,许乐深深的看了一眼有点狡猾的这位中年人,如果不是他一脸黑灰,脏兮兮的铁路工作服,许乐都可能会怀疑他了,但凡有推诿的,在他眼里,那就是身上有事情。
但今天明显不是多管闲事的时候,指了指东边,朝着他们问道,没打算跟油滑的中年人继续沟通。
几个小徒弟,明显不敢接话,纷纷把目光看向了中年人,也就是自己的组长。
“对,咱们干这行,这个段,咱们负责检查,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听到不是关于铁路案件,组长明显松了一口气,此时话又多了起来,但明显,还是在企图套许乐的话。
一旁的齐文,都听的皱起了眉头,刚想上前呵斥,结果被许乐给拦住了。
“不要企图打听案件,不然我们会把你也当做案件同伙对待,好好配合,别抖机灵,问什么答什么,不然你恐怕会给自己惹麻烦!”
“齐文,你带一个到一旁,我们分开询问!”
相比以往,从高卢回来后的许乐明显开始有脑办案,只是举止间,仿佛有着李峰一丝的影子,看起来像是有些拙劣的模仿痕迹。
“你们过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陌生人等,对,什么叫陌生,就是本该不该出现在这条铁路线上的人,哪怕在附近停留,不走的也算!”
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明显,许乐的不苟言笑,还是让老油条和他的徒弟们收起了脸上的假笑,而是认真揣摩了。
许乐考虑的是,如果是存在接头人,肯定是要在附近徘徊,停留的时间不可能短,以便给朗景田碰面的机会。
沈心念派他去大桥看看,那他就负责大桥周边,这几个维护工人如果胆敢说假话,那后面走着瞧,桥上视野开阔,假如在他们眼里没有可疑的人,那他自然也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怎么说呢!”
眼看糊弄不过去,眼前的年轻人明显也不是个雏儿,维护组的组长挠了挠满是煤灰的头发,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徒弟。
“是有几个,大概五六个,是五六个吧,我也没具体数,他们东城红星轧钢厂的人,在京门大桥上,但他们厂跟咱们上级打过招呼,就是测量桥的,我也不懂他们算不算可疑,上面说他们好像也要造铁桥,来学习来着!”
“红星轧钢厂,造桥?”
没想到都到了门头沟,还能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一说造桥,许乐立马想起了亮马河,以及亮马河对岸已经开始拆迁安置的安家庄,来学习,按照李峰的习惯,还真有这种可能。
“对,平常这里也没啥人,你要说可疑,他们也不像可疑的人,不过我不能给他们保证什么,我只是说我看到的!”
那些人在桥上,到处走走看看,写写画画,两帮人也井水不犯河水擦肩而过,也犯不着为他们保守秘密。
“组长,桥下,桥下头好像还有个钓鱼的!”
眼看组长回答完毕,另一个小徒弟,胆怯的抬起了胳膊,补充着说道。
“钓鱼,经常见他来钓么?”
“没,我们天天都巡段,就今天看到他了,以往,以往没见过他来钓,我还特地趴护栏边朝下瞅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