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除?”
“为什么要开除他啊?”
后罩房的小屋内,灯火悠悠,并着腿坐在聋老太小床旁的秦京茹,惊讶到捂着嘴巴。
能滴水的大眼珠子,眼睛里尽显焦急之色,反应过来后,站起身急忙晃动着她姐秦京茹的胳膊,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你先别急~!”
端着手的秦淮茹,看着堂妹这番没有城府的表现,不知为何,心底没来由的有些浮躁,白了京茹一眼,按着堂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到了床边。
“这事儿,说来话长,你姐既然把你叫来,自然也没打算瞒着你,只是你得听话,想进城的人那么多,人家凭什么选你~!”
款款走到门边,扶着门框看着屋外的月色,秦淮茹的声音有些清冷,回眸瞥了一眼自己的堂妹,转过身慢条斯理的帮她整理起因为干活,沾染了灰尘的衣服。
“这事儿他也不想,但涉及到厂里的纷争,你没进厂,不知道里面的复杂~!”
“京茹,这次喊你过来,为什么,因为,现在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没有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还没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作为pua大师,秦淮茹是最懂得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了,堂妹的内心现在很慌乱,只能来更猛的一记药,让她先清醒清醒。
“啊?”
果然,涉世未深的秦京茹,哪里是她姐的对手,得知何雨柱被开除后千头万绪一片空白的脑袋瓜,只剩下她姐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打小没了妈,他爸跟别人跑了,独自拉扯一个妹妹长大,什么困难没碰见过,厨子只要有好的手艺傍身,厂里能待,饭店也能待,你不一样,什么工作都没有,还是农村户口……!”
“他,他没有看不起我这些~!”
听到姐姐提到自己的薄弱处,秦京茹俏生生的抬起脑袋瓜,看了眼堂姐,嘴唇嗫嗫,小声的反驳道。
“我也是农村进的城,有没有,我能不知道,只是一般人都不会表现出来,不然他今天为什么不跟你说这些,证明你还没有获得他的信任,事情呐,不能光看表面~!”
秦京茹脑瓜子瞬间嗡嗡的,证明她姐pua的很成功,何雨柱被开除的埋怨,瞬间被畏惧感给包裹住了,农村户口,原来,在城里,这么不值钱呐!
她以前是知道,但是没想到,现实比知道的更残忍。
“我这还是你姐夫走后,接了他的班才转城市户口,不然,我跟仨孩子,都还是农村户口,吃供应粮,你想想以后得多大负担,这些人都要考虑到,他是暂时没了厂里的工作,但人家还是城市户口,随时能找到下一份工作,或者--对象~!”
秦淮茹贴心的坐到了京茹的旁边,抓起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小腹部,强迫她侧过身,看向自己,然后再像一个狗头军师一样,进行着“合理”的分析。
“他,我~!”
好不容易再进一趟城,秦京茹哪里知道,城市原来这么复杂,低垂个小脑袋瓜,被她姐给彻底打击到了。
“你别急,先在城里过些天,你姐既然让你过来,那就是有把握,趁着他现在刚被厂里开除,心烦意乱的时候,多关心关心他,你就能走进他的内心,真的喜欢你,什么户口不户口,到那时就不重要了~!”
拍了拍按在自己小腹部,京茹的手背,秦淮茹眼中划过一丝狡黠之色,也对,她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俏寡妇,如果连不谙世事的秦京茹都拿捏不住,那就不是秦淮茹了。
“他,能找到工作么,姐,事情虽然是你说的这个理,但他如果找不到工作,我不可能跟他领证的,我妈知道了,得打死我~!”
嫁进城里是干什么的,秦京茹虽然着急,但心里还是有点数,她是想进城享福的,而不是眼巴巴过苦日子,真找不到工作,两个人难不成都待在家里饿死。
“你这说的,他做菜的手艺,你今天不是尝到了,就凭这门手艺,到哪都能混碗饭吃,先甭急着领证,你就先住下,等着看,缺什么跟姐说,反正也不花你的钱,等他这段最困难的时间熬过去,你也就熬出头了~!”
亲密的搂着妹子的肩膀,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肩头,秦淮茹此时真的就像个知心大姐姐,给妹妹指点着迷津。
当然,这一切还是在秦淮茹的算计之中,有妹子在院子里,也能反向督促何雨柱尽快去找下一份工作,丢了工作的何雨柱,那就是一只可有可无的驴,只有再次能赚钱,为贾家减轻负担,那才有跟京茹下一步的可能。
反正,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进可攻退可守,两个人,都是她可以利用的工具人罢了。
“今天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明天,等我把这些东西,去信托商店卖掉,你到时候搬我家里住,这里,让给俩孩子先住着~!”
安抚好秦京茹,眼见问题不大,秦淮茹揉了揉堂妹的脑袋,示意她早点休息后就转身走出了屋子。
“哦~,哦~!”
打量了一下凌乱的小屋,除了一张小床外,里面跟姐姐家一样,堆了很多旧家具,看到这些旧的家具,秦京茹就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进城总要面子的嘛,这身上白色带着小花的衬衫,可是她最喜欢的一件,今天一天,忙活一天,白色的衬衫,也变成了灰色。
帮姐姐收拾家里的时候,更是汗如雨下,此时哪怕在昏黄的灯光下,秦京茹都觉着,有些别扭。
看了看门后的脸盆,秦京茹把门给关上后,换下了今天的脏衣服,扔进了脸盆中,噘着嘴抱着膝盖沉默的坐在了床上。
这一刻的她,有点想哭,白天乐呵呵的心情,在堂姐的打击下,又出现了自卑的情绪。
她也不想出生在农村,为了三瓜俩枣,拼命的挣扎,李峰看不上她,现在连丢了工作的厨子,也看不上她。
十里八乡,可是真如她所说,很多人要给她说媒,她都不乐意的,结果,到了城里,这些让她骄傲的东西却显得一文不值。
攒够了的委屈换成了泪水,秦京茹默默的拿衣袖擦拭着,她知道城乡有差别,没想到会那么大,自己哪怕嫁进城里,以后的孩子,竟然还跟自己一样,还是农村户口。
哭累了的她,不知不觉间转头睡了过去。
屋外头。
一轮弯弯的明媚的余粮挂在树梢上,月光如同水印一般倾斜在四合院的瓦片之上,给建筑物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周围的建筑处里,随着家家户户的熄灯,又恢复了恬静。
夜半。
一阵阵略显燥热的夜风,不时吹动着树枝,茂盛的叶子轻轻地摇曳着,相互碰撞间发出了细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突兀。
不知道什么时间,后罩房的房门向内打开,腰间端着脸盆的秦京茹,从屋内静悄悄的走了出来,脸上依然带着一丝泪痕,略微带上门后,朝着中院的水龙头走去。
晚上她还没洗漱,就不知不觉睡着了,身上还是有些黏糊糊的,醒来后,想着把白天弄脏的衣服洗一下,另外,再接盆水,回去把身子也擦一擦。
中院水龙头的出水声,打破了四合院的寂静,月光下,秦京茹就在水池里,仔细的揉搓着自己衬衫,目光,时不时的瞥过一眼中院正房,眼睛里还是透漏着一丝委屈。
李峰看不上她也就罢了,人家现在是副厂长,还出过国,上过报纸,但这个厨子又凭什么,白天才上去一点点的好感,在胡思乱想间渐渐又消退了下去。
后院西户。
躺在床板上,正砸吧嘴睡得正香马华,翻了个身后,一条腿从床沿边掉了下来,碰到了地上的酒瓶子。
“哐当~!”
酒瓶砸落在地面的声响,直接把熟睡的马华吓的打了个激灵,一个仰卧起坐,从床板坐了起来。
下意识的拍了拍脑袋,随后摸索着床边的垂下的灯线,拉亮后,马华揉了揉被灯光刺痛的眼珠子,看了看床下,和贾海杰两个人喝空的几个酒瓶子,苦笑了一下,起床简单的收拾了一通。
马华不怎么喝酒,不论是啤酒还是白酒,不是贾班长窜着,家里压根不会出现酒瓶子,不过人家给他弄来了一张床,好歹不用睡大衣柜,今晚也就陪贾班长一人干了两瓶。
捏着衣襟,闻了闻身上的味道,马华拿起厂里发下的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出门也准备好好洗洗。
穿过了月亮门,两个年轻人,在月光下,互相看向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