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祥,此次任务代号:老二。
8:24分。
取货单到手。
有地址,有门牌,有取货单号,修锁店,还能取什么东西,邢祥想了想,那只能是配的钥匙了。
作为和水鸭子(于黄氏)对接的联络员,相比于她接触的人,邢祥明显要少上许多,做这一块工作,接触的自己人越少,自然越是安全,跟水鸭子联络时,也是仅仅靠着那个花盆。
而动物园长椅下的那颗特制的钉子,则是他用来和水鸭子传递消息时的死信箱。
而《电影文化》这本杂志,则是上级跟他联络时,传递消息代号时的联络工具,一旦启用,代号下发,则立即奔赴到了联络点,确认水鸭子是否已经放上花盆。
上级指派,水鸭子也已经行动了起来,代表着任务已经正式开始。
至于给麦店村村民游说轧钢厂那个副厂长,这事儿,只能先放放了,那里,也只是他掩护身份的地方而已,谈不上什么眷恋。
吃了一半的饼干袋,里面塞着取货单,取来的钥匙,开哪把锁,他就不需要知道了,拿到后,他们的组织自然会有下一步安排。
沉寂了许久的邢祥,怎么都不会想到,再次被启用的时候,转眼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而且,讲来讲去,始作俑者,不是旁人,还正是那位企图拆迁他们村的不好说话的那位副厂长,真是时也命也。
十六年前,如果没有在城关关厢,犯下那桩灭门命案,恐怕也不会给出这个机会,要怪,还就只能怪那位,心狠手辣的于黄氏。
动物园门口,给游客拍照的照相馆师傅,照相机还挂在了胸口,正一脸笑容的指挥着前面拍照的游客。
看到照相机的邢祥,依旧保持着一个特务该有的谨慎,那就是不能把正脸,留在这种定格时间的镜头中。
然而,这只是明面上的一台罢了,微型相机,调查部也不缺。
在他还没有停车场,蹬上那辆板车,自己的底片就已经浸泡在了显影液中,被人以最快的速度把黑白照片洗了出来,而且一洗就是三四张,正脸侧脸,全都没有放过,板着脸的样子,放大后,怎么看怎么晦气。
就这还不算,家大业大的调查部,从来不会在这方面抠抠搜搜,黑白的要洗,罕见的彩色照片,也得洗,目的,就是把这个人,从哪里来的,被扒拉出来。
照片归照片,跟踪归跟踪,虽然知道了,死信箱中存放的是什么,但谁也不敢保证,这个人会不会和其他人再有联络。
还有,那两把钥匙,到底开什么锁,不光沈心念想知道,郑朝阳也想知道,已经抹清了嫌疑,确定为特务组织成员的于黄氏,到底跟110号案件,到底有没有牵扯。
这个时机很敏感,京城最大的人防工程图纸被盗,她(他)们在这个时候,一个接着一个浮出水面,很难不令人遐想。
轧钢厂爆炸案,110号图纸盗窃案,如果合并成一个案件,加上一个陈年旧案陈家灭门案,那就是三起案件并案侦查了,这也是目前,调查部可以掌握的,唯一的突破口了,找回胶卷迫不及待。
邢祥蹬着板车在前边走,后面,骑着自行车,或者开着的人,则是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他很机警,每个红绿灯口,都会暂缓脚步,等绿灯亮起后身旁的人走完,他才会选择右转或者直行,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如果不是专业的人员,这几番回合下来,要么跟丢,要么就暴露了自己,可以说,一身本事,全用在了斗智斗勇上。
9:46分。
接到取货单的邢祥,一直在兜兜转转,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带着一批又一批的陌生人,满京城的绕圈子。
有了这个充分的时间,他的体貌特征也被迅速传递到了京城的各个主出入口,加上他那个朴实无华却有些扎眼的板车,迅速就被确认了,从哪个门,进入的京城。
在板车在宣武门附近停下时,对于邢祥的侦查,已经全线铺开,有了大致进城时间和方向,就基本能推断出他居住的区域。
而有了照片,则代表着这个特务,潜伏的生涯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把他全部底细从老鼠洞里挖出来,那只会是时间问题了。
芝麻胡同。
这个点,早餐店基本上已经没什么顾客了,油条师傅和煎饼师傅也不用挨顾客阴阳怪气了。
“来一根油条,一碗卤煮,再帮我要份煎饼!”
根据取货人的路径,调查部的侦查人员判断出,目的地可能是这边,部分人员提前到达了现场,给沈心念他们传递信号来了。
听到了老熟人的声音,在油锅前忍受着高温的沈心念,终于抬了头,两人眼神瞬间完成了交流。
“老宋,来煎饼了!”
一声提醒,煎饼摊前的二把刀师傅,也是打了个激灵,瞬间提高了警觉性,目光隐晦的观察着路面上的行人。
不消几分钟后,邢祥的身影果然出现,手中捏着一张取货单。
目光偶然瞥过早餐店,又回头看了半晌,直把里面的几个一直等待他的人,看的那是一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不知道还以为自己一行人被看出来了。
“算了,饼干垫垫,先对付一下!”
由于还没接到后续的任务安排,前边耽搁了不少时间的邢祥,拍了拍肚子,打消了再吃个早饭的想法,这才转身去了对面。
“暴露了?”
亲自给顾客桌上夹了一根油条,沈心念低声询问道,刚才,他差点按捺不住,准备率先出手了。
“没有,七点不到到的东直门,估计没吃早饭!”
假顾客大口吃着油条,眼睛压根都没往箱子口看,通过早餐店玻璃的倒影,观察着那边的方向。
“东西真让他取走?”
“不取走,怎么办,线索断了,你再给我去挖出来一个!”
两个人对话不过两秒钟,那边,人已经站在了修锁店的大门口。
柜台上面,一老一少,看样子,是老师傅正在带学徒,那个衣服打着补丁的学徒正低着脑袋,手里拿着两根铁丝一样的东西,正专心致志的撬锁眼呢。
“感受着里面弹簧的劲道,这里得用巧劲,弹子压好后,施点力气别子,慢慢的旋转,不能急,手一定要稳住,不然弹子弹出就前功尽弃了!”
小师傅学的很认真,邢祥能看到,牙齿都咬着下唇了,直到一声清脆的“啪嗒”声,一把锁具,还真就被弹了出来。
“嘿,还真开了!”
“这是最简单的一字锁,手巧一点,稳一点,开起来是比较容易,这后面的,原理也是差不多,需要慢慢琢磨!”
看到两个人忙活完,邢祥也彻底观察了一圈四周,没有人注意自己,这才捏着取货单,走了进去。
“呦,同志,您配钥匙么,配几把钥匙?”
“您好,师傅,我来取东西,给!”
面前的老师傅,头顶上头发都没有几根,另一边的小师傅,看了自己一眼后,还在专心致志对付另一个锁具,邢祥直接把单子给递了过去。
修锁店修锁店,在外面开锁,邢祥还会多观察一下,记
“哎呦,稍等一下,我拿个眼镜,眼睛有点花,小明,我眼镜你给我放哪了,刚才还在这的?”
笑吟吟接过单子,瞄了一眼上面的取货单号,姜师傅后背上的冷汗唰一下,就冒了出来。
这张取货单,他眼睛虽然花,但心不花,取的就是前边那个女娃子配的钥匙啊,而就是这把钥匙,把调查部的人都给招来了。
那就证明,眼前的取货的中年人,他可能就是特务呀。
姜师傅很紧张,但还是把取货单拿着距离放远了一点,对着取货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从身后的工作台上,拿起了老花镜。
另一边,许乐则是放慢了手中的活计,收到了师父给的信号,要论演戏,许乐可比师父会演多了。
“我来吧!”
拿起了取货单,拿起看了一眼后,许乐神情自然,把挂在上面的钥匙取了下来。
“多少钱?”
“诚惠六毛五!”
“师父,他这钱付过了!”
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跟面前的锁具较起了劲,许乐还提醒了一声。
“您看我这记性!”
姜师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拍了拍脑袋。
邢祥这才拿起钥匙,端详的看了看,随后便走出了修锁店。
看着人走远后,腿已经软了的姜师傅,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而许乐,则是立马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