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陪着相柳的元神,用自己心口的温度和心跳,滋养着相柳的元神一天一天在慢慢的恢复。
平日里,小夭和毛球会去钓鱼,毛球很喜欢吃小夭烤的鱼,每次都会让小夭多烤一些。毛球吃饱后就趴在地上,小夭躺在毛球的怀里,抱着相柳的元神。毛球也用自己的羽毛抚摸着主人的元神,希望主人可以感受到自己的体温。以前主人就是这样靠着毛球的身上睡觉歇息的,好想念主人。
毛球想起相柳救了自己,从此它决定陪伴相柳一生,这几百年里,主人对自己很好。
毛球陷入了自己与主人认识的回忆里:“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差点把我吃了,后来的他总爱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一丝不苟的竖起满头银发,配着那张过分俊美又冷漠的脸,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谁又能够想到呢,他也曾经衣衫褴褛,满脸血污,顶着一头杂乱不堪,犹如枯草的头发,神色惶惶如丧家之犬,好巧不巧,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哦不妖,就是这样的他,他跟我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会,我丝毫不介意他一身血污,臭烘烘的凑到他胸前就是一阵猛蹭,他愣住了。后来等到我长得比他还要高还要大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他对我坦白,那时候他几乎快饿晕了,看到活物就只想往嘴里塞,我好奇的问他为什么没有往嘴里塞,而是往你的破衣服里塞呢,哈哈,舍不得吃你。我又问他,然后呢,他就满不在乎的笑,说自己成了死斗场的奴隶,再逃出来就遇到了我这只傻鸟。我傻吗,我才不傻,我都没有告诉他,其实鸟类的天性,会把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活物,当成是自己的母亲,所以我跟他打招呼的那句话,以及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跟他的交流,其实是在把他妈妈,这要是给他知道了他不得把我给烤了呀。跟他一起过日子其实挺难的,尤其是对一只小小鸟来说,那时候我翅膀上的毛都没有长齐,常常被它揣在怀里跑来跑去,后面跟着一大群拿着家伙事的人啊妖啊的追着。他是九头海妖,一着急本能的就往水里跑,他经常会忘记怀里的我,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好几次都差点淹死我,让我不得不成为一只怕水去会游泳的鸟,毕竟吃不好睡不好啊,我发育的比其他鸟都慢,足足三年才长齐了翅膀上的羽毛,可我还是不会飞,他在树林里观察了几天别的鸟爸鸟妈,是怎么教孩子飞起来的,然后把我带到了海边的悬崖上,一脚给我踹了下去,也就是我争气,摊上这半吊子的爹,竟然没摔死,就这么学会了飞。当我能飞得很熟练的时候,他带我跑到了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为此我很忧郁,大哥,虽然我的毛长齐了还很厚,但是不代表我不怕冷啊,那时候的他大概能够听懂鸟语了,拍了拍我的脑袋,慈爱的说,知道你现在翅膀硬了,我还等着你长大给我当坐骑呢,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一半烤了吃,一半煮了吃。那时候的我还听不懂人话,但是我猜他一定是好言相劝的挽留我,让我陪着他,毕竟这冰天雪地白茫茫的一片,连个说话的对象都难找得到,他一个人得多寂寞呀,那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再陪他几年吧,这一陪就陪了100多年,这100多年间。他渐渐养成了穿白衣的习惯,加上他的一头银发,和我这只白貂,我俩往那雪地里一站,你不动我不动,跟冰块没什么区别,谁也发现不了。我们极北之地苦寒没有什么活物,却有高大强壮的白熊出没,一开始白熊追着我们跑,后来我们追着白熊跑,再最后白熊看了我们就跑,就这样他一边找吃的一边修炼,变得越来越厉害,我呢,一边吃一边跟着他修炼,也变得越来越厉害,就这样,在冰天雪地物资齐缺的情况下,我俩没有冻死,饿死,被人妖啊什么乱七八糟霸道的追杀死,反而成了村中一霸。我渐渐长大懂事,因为不满他总是叫我傻鸟,让他给我取一个正经名字,他十分分正经的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毛球,据他说相当的威武霸气,别的鸟一听都会吓跑的那种,单纯的我信了。我有了新名字,他也有了新名字,嗯,准确的说,其实我从前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追他的人要么喊他贱奴,要么喊他死妖怪,听起来似乎都不像是名字,因为他从来没有应过。不过从那一刻开始,他说他叫防风邶,这个名字陪伴了他400年,这期间他又有了一个新名字叫相柳,我很嫉妒他有九个头还不够,还要有两个名字,要不要这么拽啊,我很不服气,他讨好的把抓来兔子喂我,我问我这个名字怎么样,我哼了一声,只顾吃不理他,哎,像是辅佐的意思,相柳,他想让我留下来辅佐他。那时候我们已经回到了中原,他在一个小院子里服侍了一个女人四年,然后又跑到了这座大山里,见了一个面善的老头,我心想,你该不会想继续给这个老头端茶倒水伺候吃喝吧。不过我很喜欢这里茂密的丛林,不远处天高云阔的大海,虽然不及中原城镇的热闹,但是总好过那冰天雪地呀,我也不必委屈的化作小白鸟只在屋檐下打转,而是可以展开双翼,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地间多么舒服畅快。可他似乎有些犹豫,可最后他还是留了下来,然后他就变得很忙了,有时候在山里,有时候在水里,有时候在城里的宅院里,于是闲的无聊时,我就自己飞出去玩,有时候我化作一只小麻雀,随便往麻雀堆里一坐,听他们叽叽喳喳聊八卦,有时候我又化作一只苍蝇,低空盘旋着,动动地上的母鸡和小鸡仔,看他们张皇失措的样子哈哈大笑,我想我其实应该是一只很怕寂寞的鸟,又或者是跟他待久了才变得寂寞。他有了两个名字,却依然没有什么朋友,甚至可以可以把什么两个字都去掉。他很孤独,连带着我也很孤独,玉山上的那只黑狐狸倒是喜欢他,可他们十年也见不了一次,他还是没什么朋友,我也没什么朋友。于是他渐渐爱上了一个叫做酒的玩意,有事没事抱着酒坛子喝几口,偶尔也会喝倒下去,我很好奇,可他不让我喝,趁他倒下的时候,我上前偷偷冲磨了几口,然后我也倒下了,第2天他醒来,抓起我的腿倒立着我,一脸嫌弃的骂我傻鸟。某年某月某日,寂寞的我在山里寂寞的飞,遇到了一个同样寂寞的小姑娘,她扎着麻花辫,背着背篓,穿着鹅黄的衣衫,脸上是甜甜的笑,那天我没有变化,她见到我本身,竟然不觉得害怕,还一个劲的夸我好看,我听了开心极了,落在她的跟前,希望她能多夸奖我几句,那个九头妖从来都不会赞美我,军营里又都是一帮大老粗,也不懂得欣赏本大爷的俊美身姿,难得有个嘴甜的小姑娘,我自然十分珍惜她。她拿出背篓里的花生米递给我吃,我吃了,然后我又倒下了,醒来的时候,我被关在一个木头笼子里,以我当时的灵力,小小的一个笼子自然困不住我,可关我的人也很识货,给我准备的不是普通笼子。这只鸟一看就是有修为的样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我愤恨的瞪着眼前说话的女子,几个时辰前我还觉得她可爱,现在只觉得她很讨厌。然后装我的笼子就被盖上了黑布,我在黑暗中颠沛流离了不知多久,重见光明的那一刻,眼前是一抹熟悉的雪白,我咕咕的喊着,几乎都要哭了,他脸色不愉,没好气的冷笑了一声,打开了笼子,粗暴的拎起我,我以为他又要骂我了,这一次我很老实,我知道是自己不对,然而他只是说了一句,傻鸟,叫你乱信。有一天主人带着我去山里瞎转悠,河边传来少女略带忧伤的歌声,让我为之一振,他愣了一下白了我一眼,麻烦你先修个人参成吗,我不理他,张开翅膀飞到河边一看,乖乖,这一看不得了,唱歌的竟然是个男的,这帮神族太不像话了,就知道欺骗我们这些单纯的小动物,我气鼓鼓的落在那个臭男人跟前,大概是我干架的气势唬住了他,他以为我要吃他手里的好吃的,昧着一张笑脸说尽了好话,神族不是有句话吗,伸手不打笑脸人,见他如此这般我的气也消了一些。突然我觉得头越来越晕,爪子越来越无力,仿佛上次偷喝了酒一般,咣当一声我又倒了,我气恼的在心里咆哮,等本大爷站起来一定连你一块吃了,然而没吃成,后来的100年里都没吃成,臭男人似乎成了九头妖的朋友。切,我还以为他会死在那个夜里,毕竟某只九头妖可是既护短又记仇,不过在我的印象中,九头妖脾气坏,架子大,杀人也麻利,但没有滥杀无辜的习惯,跟后来世人口中所传的,残暴冷血的杀神形象出入还是很大的。可见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或者鸟的手中,臭男人住在不远处的清水镇,九头妖常常找他聊天,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有时候带着礼物,有时候带着满身的杀气,后来我逐渐发觉,那小子不是一个普通人,因为我亲眼见过九头妖被他画的满脸黑炭的样子,我这辈子都没有见他这么搞笑过,笑的我连续3天从树上摔到了地上,这是普通人干出来的事吗,这简直是个天才啊,哈哈哈。我觉得九头妖最近变得爱笑了,发自内心的那种笑,这些年来我能看得出,他变得越来越厉害,也变得越来越没有情绪,开心不是真的开心,生气也不是真的生气,当年那个一开心就摸我头,不开心就拔我羽毛的九头妖,似乎已经格外遥远。我难得的感觉到了一丝惆怅,可自从认识了那个臭男人,一切似乎有了变化,虽然有时候,甚至是大多时候,九头妖都会被他气的炸毛,如果九头妖有毛的话,可是回到无人的地方,回想起那个人狡诈无赖以及胆大妄为,他又暗自好笑,他虽然胆子大,其实很弱,连我都打不过,可他身上似乎还有一些什么吸引住了九头妖,以至于后来九头妖看向他的眼神里除了动怒,还多了一些柔和的东西。很多年以后,我学会了一个词叫做惺惺相惜,不知道那个傻瓜有没有发觉,臭男人常常会给九头妖送一些五颜六色的糖豆子,九头妖吃的很开心,我看着眼馋也想吃,九头妖不准,他说他没有解药养我,养了这么久,万一毒死了,损失可太大了,我觉得我失宠了,于是我看那个臭男人越发不顺眼,野兽的直觉告诉我,他身上有古怪,可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古怪,我难得正经一次提醒他不要被人骗了,他却很是自信,我比他更清楚他是个什么东西。自信如他,终有一日也被气得掀桌,凌厉的妖气盛放在整个林子里,吓得飞禽走兽争相向外逃去,我被他周身的杀气吓得哆嗦,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冷静下来,盘膝坐在地上,摸了摸我的头,吓得我又是一哆嗦。其实我知道她是女人,可是我没想到,他会是皓翎的王姬,这世上果然还是女人最会骗人,我这么想着,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不知道她做了女人漂不漂亮。这些年,我跟着九头妖,闯过五神山,轩辕山神农山,大荒,三大王族的老巢,并且全身而退,也算得上是战绩赫赫。那些年里的他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越发的无喜无怒,我知道他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在了防风邶这个出口上,而军师相柳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堡垒,任谁也无法攻破。有时候他顶着一头黑发回来,我会觉得恍惚,几次差点冲下去打他,可是防风邶和相柳说到底都是一个人。有时候他也会很奇怪,比如说他会突然问我,毛球,你做梦会不会梦到我,我冷漠的摇头。嗯,梦到你那也太可怕了,他居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脸的不甘和不爽,像只吃不到葡萄的狐狸。他说连我这个傻鸟都这么想,旋即却又摇头释然。又比如说有那么几十年,他一到晚上就失去了踪迹,直到清晨才带着一身海鲜回来,渐渐的士兵们茶余饭后的八卦主题又多了一个,后来连洪江老头都忍不住问我,你家主人是不是有家室了,我理解了一下家事的意思,头摇的像拨浪鼓,他有九个脑袋,九个脑袋都看上一个人,概率太低了,可惜洪江老头听不懂鸟语。洪江老头只是笑着自圆其说,他那个性子怎么可能,然后就走了,留下我一脸懵逼,欲言又止,无人八卦的滋味可太难受了。时间过得真快呀,这么一晃相柳这家伙已经死了五百多年了,主人毛球还想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