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突然叹息一声说:“太太,其实先生很爱很爱你的,我虽然来严家不久,但是,我经常看见他一个人在房间喝酒,灯都不开,你的一切用品啊,他都不让我们碰,每天自己亲自擦干净……一点儿灰尘都不让沾。”
“这次先生为了你……反正,你要相信他是爱你的,既然上天都阻止你们离婚,说明你们缘分依然在,你们就是天生的一对,他一定会醒来的,等他醒来,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好不?”
说着说着,王妈看着病床上的严谵开始哭了,继续道:“他这个人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不爱笑,性子冷,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只是不会表达而已,我有次不小心把他的价值几百万的怀表弄打湿了,我吓死了,他却没有责怪我……正常主人家肯定就破口大骂了,还要我赔偿呢。”
“我丈夫病重,需要很多医药费,他无意间听到我打电话哭,就帮我丈夫联系了最好的医生,还给我们交了医药费,我想给他下跪,他立马抬着我,不让我下跪……
她擦了擦眼泪,笑着说:“不过都是沾你的光,因为我挺喜欢你的,经常在他面前说你的好话,他才愿意帮我的。”
她凝视着病床的严谵,眼神充满复杂情绪,然后缓缓开口:“他从小就缺爱。他的爸离世得早,而母亲对他……也谈不上爱,对他控制欲很大,从来不顾及他的感受,正因如此,他的性格变得孤僻,对任何人总是保持着距离和防备,不愿意去相信别人。”
我蓦然觉得这位王妈有些不寻常。
她来到严家担任女佣,至今不过短短一个月,然而,她对于严谵的了解似乎超出了寻常女佣的范畴。在我的印象中,一个女佣应当恪守本分,不多过问主人家的事情。
但王妈,她不仅熟知严谵的过往,了解他缺爱,更是有意撮合我与严谵。回想起上次,我被严谵逼回家,她也是站在我这边,甚至还帮助我。
我仔细打量着王妈,她年龄大概也是四十多岁,虽然穿扮很普通,皮肤粗糙,但是五官很好看,眉宇间竟然跟严谵有些相似。
察觉到我的目光,王妈微微一怔,随即用手轻拭去眼角的泪痕,挤出一丝微笑:“我这人总是容易动情,平时看些短剧,也常常哭得稀里哗啦,总希望剧中的男女主角能够尽快和好,幸福美满地在一起。”
她打消我疑虑的念头。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落在卧室的每一处。
我正与王妈一起,小心翼翼地替严谵更换床单,确保每一个动作都轻盈而温柔,以免弄伤到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咚咚高跟鞋的声音,随后是厉采曼略显疲惫的身影。
她走进房间,目光落在我身上,急忙走上前来,呵斥道:“你动作能不能轻一些,会弄疼我儿子的。”
说完,又质问我:“今天给他翻身了吗?按摩了吗?营养液都输了吗?”
尽管如此,她也只是站在一旁,用眼神和话语指导着我和王妈,自己并未动手。
后面,她坐在沙发上,长叹一声:“这一天真是把我累坏了,上午去了警察局,中午又急忙赶到集团处理事务,忙得团团转。”
王妈将换下的床单拿去洗手间清洗,而我则继续为严谵的双腿轻柔地按摩着。
我故意嘲讽地问:“厉女士以前不是跟博女士关系很好吗?”
她看向我,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我继续道:“以前,我记得你一直想撮合她跟严谵,亲热地称呼她为雅雅,还时不时让她去你家吃饭,跟她一起喝下午茶,逛街买衣服……啧……”
她声音磕磕巴巴:“我……我哪里知道她以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是被她骗了而已,现在,她害了我儿子,我不会放过她的。”
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被骗呢?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走到床边,埋怨道:“严谵,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成为植物人啊,你知道集团那些老狐狸知道你这样,都巴不得顶替你的位置吗?你让我一个人怎么跟他们对抗?”
王妈突然从洗手间走出来,小声说:“夫人,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多关心一下他吗?你怎么埋怨起来……”
厉采曼回头狠狠睨了她一眼,不悦:“你别忘记自个儿的身份,小心我让你滚蛋。”
王妈立马道歉:“对不起,我的,我的,我嘴贱。”
后面的一个月,厉采曼来医院很少,都是我跟王妈一起照顾严谵。
严谵的亲戚也都来看望过他。
严成海也带着集团众多高管探望严谵,他站在病房门口,目光扫过忙碌的我,鼻子轻哼一声,冷冷地说道:“你最好好好照顾严谵,让他早日醒来。集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来处理。”
花拯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望严谵,然而,有一天,他突然接到了缅国赛车队的紧急召唤,因为车队突然发生了意外。他匆忙地出国了。
而我,每天忙碌着照料他,从衣、行、住、食、大小便、疾病监测,都成为了我的日常。
他依赖鼻饲饮食,这让我在膳食的准备上更加细心。蔬菜要新鲜,主食要松软,水果要清甜。每天清晨,我都会亲自去菜市场,挑选那些最符合他需求的食材。
除了这些,我还要对他进行坐立训练,帮助他恢复身体的机能。针灸、按摩、脚踏车等项目。
王妈看着我,眼中满是心疼,她常说:“让我来吧,你休息休息。”
我微微一笑,轻轻摇头:“没事的,王妈,我不累。”
其实,怎能不累呢?但这份累,我愿意承受。
在日复一日的琐碎照料之后,我总会静静地坐在床沿,用近乎耳语的声调与他交谈,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夜幕低垂,我会细细讲述我们共度的往昔岁月,那些欢笑、泪水,甚至争吵……
我还会唱歌给他听。
我渴望着,他能微微动弹一下,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反应,都足以让我欣喜若狂。然而,等待我的,却始终是那片寂静。
一个月转瞬即逝。厉采曼的耐心似乎也被这漫长的等待消磨殆尽,她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每次踏入医院的大门,都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怨气,对我冷嘲热讽。
这天,叶晗跟简凌波离婚要开庭,她来医院看望我,每一次,她都忍不住扑上来抱着我,哭着说:“你看看你瘦的,你都瘦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