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他的话,一时间心情很复杂,乱糟糟的。
因为在我记忆里,我跟他最早的一次见面就是我18岁,被乔东强跟曹美茹骗到酒店,在酒店大厅不小心撞到他,难道是那次他对我一见钟情?
他何等身份地位的人,怎么会对我一见钟情?他身边从来不缺尊贵美丽的优质女人。
而严谵之所以爱上我,也不过是我冒险救了即将葬身火海的他。
不,他根本没爱上我。
严谵听到他的话,冷声询问:““所以,我最近的集团风波,合作方的突然解约,股东的纷纷退股,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控的?”
厉焱笑了笑,带着几分狡黠与不屑:“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教训罢了。”
严谵隐忍着暴怒,将所有的愤怒都凝聚在这一句话中:“我真是没想到,居然会是你,我的小舅舅。你对我的妻子,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厉焱听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哦?这也算情深意重?是不是还得加上一年前那笔十亿的投资?”
严谵沉默了稍微,哼笑:“我以为小舅舅稍微念及了一些亲情,然而,终究是我太过天真。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人淡漠无情。”
厉焱微微压低了手中的雨伞,雨滴顺着伞面滑落,滴落下来,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平静和淡漠:“你刚才还说我对景姝情深意重,怎么转眼之间,就认为我对人淡薄无情了呢?我对人的态度,向来是因人而异的。”
严谵又问:“这么说来,你对我的妻子,早已有了别样的心思?是在那次酒店的大厅里,你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吗?”
厉焱沉默,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严谵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如此迫不及待地与我离婚,想要斩断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景小姐,你真是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而这个靠山,竟然是我的小舅舅。”
他轻轻笑了,但那笑声里却充满了酸楚与深深的无力:“很好,真是……太好了。这份报复,简直是精妙绝伦。”
我微蹙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我找他从来不是把他当靠山,也不是拿他来报复你,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用你的想法来判断我?”
“那你爱他吗?”
他大声质问。
我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无法发出声音。两人的目光犹如炽热的火焰,将我紧紧包裹。
“爱”这个字眼,在我心中回荡,却又让我犹豫不决。我想说出那个字,狠狠地刺激严谵,却又害怕这样的举动会再次利用厉焱。更何况,如果他真的当真,我又该如何面对?本来我就应该跟他保持距离。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轻声开口:“他……他一次次地帮助我,我欠他很多恩情。”
我不敢看他们任何人,但是,严谵的声音传入耳中,嘲讽道:“小舅舅,你听到没?景小姐只是把你当恩人,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对一个女生,这样对一个已嫁人为妇的人……可惜了……”
厉焱未语。
严谵又对我说:“你还记得当时我和你定下的条件吗?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你答应过我,这一个月期间不会跟厉焱有任何联系,跟他保持距离,我便不会取消离婚申请。”
我恼怒:“那你做到了吗?你也不是继续跟博美雅继续联系吗?”
“而且……”我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我真的如你所愿,与他断了来往,那天我是不是就要被迫承受那无尽的羞辱,被博美雅他们扒光衣物,戴上那屈辱的狗链,任由他们肆意践踏我的尊严,而你,却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想开口说什么,被我打断:“严谵,真的,放过我吧。”
怕下雨声太大,我加大了音量重复,声音破音难听:“我求你放过我。”
我说完快步离开,身后雨声很大,不过我还是听到厉焱懒散带着嘲讽的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走了一小段路程,我没有看见宁萌的车,倒是看见另外一辆黑色的轿车。
厉焱率先上前打开车门:“我让宁萌先去医院了,怕你煲的汤冷了,上我的车吧。”
严谵还在原地看着我们,我没有犹豫,将雨伞折叠,弯腰进了车厢。
厉焱在前面开车没说话。
我靠在窗户边,凝视着窗外的景色,穿梭不息的车辆、雨中若隐若现的大厦、还有一对小情侣在大雨中奔跑……
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曾经的他,他牵着我的手,在雨中奔跑,在雨中欢笑着。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热烈的爱,我以为他是我的真爱,是我的救赎……可是,这一切都是一个假象,要怪就怪我入戏了,什么爱?他最爱自己。
不知不觉到了医院地下停车库。
他下车帮我打开车门,轻声呼喊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来。
我看向他,他好像也很憔悴,面色比起几天前更加灰白了。
当我从车中迈出,双腿似乎瞬间失去了支撑,软绵绵得几乎要倒下。幸好,他及时伸出了手,稳稳地搀扶住了我。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清新而独特的香气,那种清冽的味道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我迅速调整了自己,稳住了身体,退后了几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疏离地说了声:“谢谢。”
他凝视着我,眼神中似乎有些不解和失落。他轻声道:“你真的这么想跟我保持距离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没有选择委婉的回答,而是直接地告诉他:“是的。”
话毕,我再次思索片刻,补充道:“严谵的话确实说得对,我和他,至少在法律上,仍然是夫妻。而你,是他的小舅舅。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应该如此亲近。当然,也是因为我,我自己没用,一次又一次需要你的帮助。”
他说:“帮你是我自愿的。”
忽地,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精致的手帕,轻轻地递到我面前,继续道:“我说过我脸皮厚,我没有道德。”
我没有接过那手帕,而是抬起手,用衣袖抹去脸上那不知是泪还是雨的痕迹。随后,我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把钥匙,递到他的面前:“这是钥匙,我想,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激,或许转账给你更为合适。我明白,我所能给予的回报实在有限,但我真心希望,这些钱能稍微表达我内心的感激。”
他凝视着我手中的钥匙,问:“给钱了,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