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气得快哭,跟到房间门口。
“少夫人,柳夫人真是太猖狂了,她分明是仗着世子爷撑腰,压根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林静琬忍隐着情绪,平静地摇头,眼中充满智慧:“先不急着动怒,今日刚见面,我们先看看她还能怎么张狂。”
她不会任人拿捏,也不可能任人踩在头上。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没完全摸精清楚对方底细不宜反击。
太阳西下,天色逐渐暗沉。
楚庭煜刚从边关回来,皇上体恤,特意赐了三日沐休。
今日整个侯府都在为接风宴忙碌。
已故老侯爷膝下一共有四子,大房现任武安侯,二房三房已经分家别居,唯有四房尚未成家,名义上还住居府内。
之所以说是名义上住府内,主要是这位四爷跟侯府关系一直不好,加上职务特殊,行踪诡异,一年都见不到一面。
晚宴时分。
盛装打扮的萧氏,推着看起来还算有精神的武安侯缓缓走来。
武安侯久病,外貌显老,眼神依旧犀利。
他目光扫过林静琬和柳颜,心中已有计较。
他喜欢林静琬温婉懂事,不喜欢柳颜拔尖要强。
儿子不在意,他可还记得当年柳颜执意和离时,让他们楚家丢的脸。
如果不是因为柳颜育有子女,日后柳家或许能助力儿子仕途,他肯定不会让她二次进门!
武安侯想着,朝林静琬招手:“静琬,这次巡庄辛苦你了。”
林静琬上前福身行礼:“谢谢父亲关心,静琬不辛苦。”
武安侯见林她举止得体,更加满意,看向身后萧氏。
萧氏想到来时武安侯的叮嘱,拉住林静琬的手,不耐烦地低语。
“静琬,现在子衍已经回来。也该将五年前没有办完的事完成了。宴会过后,你好好准备一下,今晚把房圆了。”
“争取早日怀上孩子,替我们侯府开枝散叶。这样我跟你父亲才能真正放下心,把侯府交给你和子衍。”
林静琬没想到萧氏会突然说这些,脸蓦地一下变得红,忍不住偷偷看向楚庭煜。
没想到柳颜正恶狠狠盯着她,那挽住楚庭煜胳膊的手此时挽得更紧。
甚至不分场合,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楚庭煜肩膀上。
林静琬微微怔愣,脸颊热度褪去,对圆房突然开始抗拒。
今晚是家宴,没有纱帐隔开,却也分了男女席。
林静琬与柳颜同桌,楚承礼也在。
楚承礼算是林静琬一手养大的,对柳颜这个亲娘其实今日也是初见。
可他跟柳颜一点也没有生疏,挨着柳颜坐着,一直问边关风土人情。
也是今日回了府后,林静琬才知道,原来楚承礼这么些年也一直跟柳颜有书信来往。
楚承礼为了柳颜回来,今日还特意向书院告假,上街给柳颜买了礼物。
白露想楚承礼能站在林静琬这边,听说这事之后,眼睛又红了,大骂楚承礼没良心。
经历过萧氏帮忙瞒她五年一事,对待楚承礼背叛,林静琬反而更加容易接受。
毕竟楚承礼跟柳颜有血源关系,何况她养孩子也没求回报,只求无愧于心。
不知感恩,以后远着就是。
林静琬敛下眉,尽量避着辣菜,挑捡些清淡的吃。
宴席过半,柳颜倒了一杯酒,轻轻放在楚承礼面前。
“儿子,要不要试一试?”
从小没带在身边,虽然有书信来往,可柳颜还是想再做些什么,跟楚承礼关系更加亲密。
“可以吗?”楚承礼眼睛一亮,可还是习惯性看向林静琬。
柳颜见状,不高兴了。
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林静琬帮忙照顾几年,最多算个免费老妈子,凭什么有事要怔求她的意见?
抢不到她男人,难道还想抢她儿子不成?
柳颜赌气似的,直接将酒杯塞进楚承礼手里:“儿子,尝一尝啊,这酒很好喝。”
楚承礼依旧犹豫,盯着林静琬弱弱喊了一声:“母亲……”
身为嫡母有教导之责,楚承礼让她寒心,可问她到,她还是会回复。
林静琬没有直接拒绝,语气温和的引导;“承礼,你还小,喝酒伤身伤脑。敢于尝试是好事,但可以等年岁再长一些。你觉得呢?”
林静琬用量商的语气,让楚承礼感觉得到了尊重。
他握着杯子的手松了松。
柳颜却不肯善罢甘休。
她嗤笑一声:“儿子,你知道什么是科学养育孩子吗?就是不要打压孩子的天性,而是要引导他们解放天性。不过是喝一小杯酒,怎么可能会伤身伤脑。”
是这样的吗?嫡母在打压自己,楚承礼没有主见,再次犹豫不绝。
已经说自己的意见,林静琬没有再看楚承礼。
喝酒伤脑,对孩童伤害更是加倍。
解放天性,并不意味着明知对身体有害还要去做。
洒脱,也绝不是表现在肤浅的吃喝上。
柳颜愿意用亲生儿子的身体,当作争夺的工具,与她何干,她已经做到问心无愧。
不过从此,她也对柳颜又多一分了解。
楚承礼见林静琬只是说了一句,就不再理自己,再看柳颜还是一脸鼓励,他最后选择听从柳颜,一饮而尽。
酒入喉中,起初是畅快,随后就是强烈的不适,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
咳嗽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武安侯一听是柳颜让楚承礼喝了酒,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
他重重地将酒杯放下:“简直胡闹!怎能让一个不足六岁的孩童饮酒?难道你不知道饮酒会损害孩子的大脑吗?”
饮酒伤脑并不是现代医学才得出的结论,古人的医学成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薄弱。
尤其是像是这种侯门世家,拥有顶尖的医学资源,规矩更是严谨。
柳颜撇了撇嘴:“只是一杯酒,喝点又怎么了?何必搞得这么严重?人生苦短,我们应该及时行乐!”
柳颜对武安侯的训诫表示不服,从武安侯一来,她就看出来武安侯偏心林静琬。
武安侯现在就是借题发挥,故意找她麻烦,抬高林静琬。
她不能整顿职场,就先整顿下这个封建古板的老头子。
一家之长地位不可挑衅,柳颜话一落,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武安侯脸色阴沉得可怕:“放肆!长辈说话,岂容你顶嘴?”他怒视柳颜,浑身充满了威严,随即瞪向楚庭煜:“你就是这么管教媳妇吗?”
楚庭煜闻言,着急站起身,刚想解释,就见柳颜也站了起来。
她一点也不怕武安侯,昂首挺胸,梗着脖子:“人人生而平等,我凭什么要受子衍的管教?父亲,您这样说话不公平!”
柳颜这话,再次让在场所有人变了脸色。
在父权夫权至上时代,说出“人人生而平等”这样的话,简直是对整个社会的挑战。
林静琬也惊异地看着柳颜,她从未想过,这个看似莽撞的女子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和勇气。
她不禁对柳颜产生了几分敬佩和好奇,但也仅此而已。
当实力配不上想法,那就是愚蠢。
“侯爷,皇城司的人来了!”
就在这时,府中管事匆匆跑来禀报。
这禀报一出,在场众人不止是变了脸色,而是开始慌乱。
皇城司是专属于皇上掌管的衙门,只听命于皇上,权势滔天,行事果决。
京城中人人谈之色变,民间更有传言,皇城司临门,必有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