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尸体内的肖隆征却没搭理零眉,而是缓缓转动宛似生锈轴承般不听话的脖颈,看向两具女尸。
“小峨,小嵋,你俩怎么也落到这种下场?
天啊,地啊,只我死还不够吗?为何连累我的家人?呜呜呜!”
肖隆征嚎啕大哭。
眼窝子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漆黑的腐烂液体,味道那个冲,我忍不住直皱眉。
两具女尸眼中血光闪动。
右边那位开口:“当家的,我听说你出事了,就着急忙慌地开车往殡仪馆赶,不想,十字路口时,明明看的是绿灯,可一脚油门踩上,绿灯却成了红灯!
旁边街道一辆大巴冲来,我就知道了,必然是要和你见面了。
只是,我真就没想到……?”女尸转头看向另一边。
“妹妹,你怎么也到这来了?
咱们姐妹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好日子才过了三个月,怎么就齐齐踏上黄泉了呢?我不甘心、我不想死,妹妹,你也不该死啊!呜呜!”
她也跟着嚎啕大哭。
同样的,没有眼泪,只有腐烂液体。
“姐姐,姐夫,我在游泳馆……。”另一具女尸开口。
“闭嘴!三个阴魂之辈,当贫道不存在吗?
是贫道施法让你们阴魂出窍,这才能再度相聚的!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惹恼了贫道,一把火将你们烧成虚无!看你们还在不在那怨天怨地的?
闭嘴,都闭嘴!谁再哭,贫道桃木剑招呼他!”
零眉眼睛立起来,压着音量低吼着!
同时,故意释放鬼邪害怕的法力波动。
果然,先前还没将零眉当回事的三魂儿,转眼间就被吓得死死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叽叽歪歪,或是哭出声来了。
鬼怕恶人!老话属实有些东西。
和颜悦色的问话,人家爱答不理的,只沉浸在自家情绪中。
零眉当机立断的上演"恶道人",得,效果立竿见影,吓得三魂噤若寒蝉。
若不是半腐烂的躯壳太过僵硬、行动不便,怕不是要害怕的拥作一团了?
零眉当黑脸,我自然要当白脸。
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零眉,你这是干什么?瞧瞧你,牛鼻子的倔脾气又犯了是吧?三个刚死的新魂儿,你和它们较劲儿做什么?”
数落零眉一番,我转头看向三魂儿,看着三张惨不忍睹半腐烂的脸,强压着胃部的翻江倒海。
幸好戴着口罩,要不然,更加难以忍受。
但为了查清楚三人生前的遭遇,只能强行忍耐,这活儿,真心不好干!
“你们三个也是的,一个个都是横死的!
我和零眉检查过,发现你们中了不知名邪术,导致你们体内脏腑脱水衰败,你们,早就是活死人了!今儿,不过是表面上走了死亡程序。
我们这是在怜悯你们三个,觉着你们年纪轻轻的,死的不明不白。
秉持着替天行道、济世度人规矩,零眉道友耗费法力,施展了招魂术,才给了你们说话伸冤的机会。”
“你们可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好声好气的问你们,竟然不搭理人?你们就是皮子痒痒了。
吾等法师想要收拾你们,还用自己动手不成?宋怯。”
轰!
阴气爆炸般巨响,女鬼宋怯闪亮登场。
鬼发幡一展,十余米的长度,将三个惊叫的尸体缠的紧紧的。
吓得三魂儿急急喊着:"法师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摆摆手,宋怯松开鬼发幡,就在我身后悬浮着。
砰,砰,砰!
三尸首砸地上,三魂儿发出惨叫。
“都闭嘴!回答道爷的话,你们,如何死的?”
零眉瞪我一眼,意思是:不是扮演白脸吗?怎么宋怯都出来恐吓了?
“不好意思,没演好;我还是觉着,这样更直接、更快捷。”我摊开手。
经此一吓,三魂儿老实多了。
它们滚作一团,开始回话。
“回禀两位大爷,我们,不知道自己为何横死了。”
三魂儿的回答大同小异。
“什么?”我和零眉震惊莫名。
零眉忽然说:“小禹,鬼气镇住他们,我要意识探查。”
我一下就懂了零眉的意思。
他怀疑,三个死者生前遭遇过的某些事,如他一般的被封印了记忆片段,所以,它们自己都不明白如何就横死了。
对着宋怯一摆手,鬼发幡延展过去,将吓得几乎昏厥却死活昏厥不了的三尸紧紧缠住。
鬼气镇压,它们自身意识都没法动弹了。
零眉上前,挨个的伸手到天灵盖……。
半小时后。
零眉收回探查的意识。
我看向他。
“他们魂体中的记忆区,被人为的破坏了一块!所以,它们忘记了经历过什么,那些,就是导致它们死亡的关键讯息。”
我苦笑起来。
难怪对方没有连环灭杀魂魄的收尾手段,原来,在这等着呢!
根本就不顾三人死活,法力强行灌注大脑中,摧毁了部分记忆区域。
得,这下子,关键讯息是问不出来了。
只能尝试询问,它们还记着什么?
示意宋怯收了鬼发幡,我上前,尽量和颜悦色的问:“你们几个,有没有感觉自己记忆丢失了一部分?”
三尸面面相觑。
同时猛点头!
“那么,你们能记起来的、感觉和自己身死有关的事,还有什么?
哪怕是蛛丝马迹,回忆起来也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帮你们洗刷冤屈。”
“咦,你们记忆被破坏的这么严重,为何还有这么大的怨气?”
三尸再度对视着,随后,男尸举手说:“法师,我也不晓得原因,就是知道,自己不该横死,我应该有八九十岁的寿命才对,眼下就死,真是太冤了,绝对不能接受!
这是打心底反馈上来的情绪,让我不可抑制的产生怨气。”
“我们也是。”
两女急忙附和。
“那好,你们还记着什么?努力去想,用心底反馈做准绳,就晓得哪些记忆和自身死亡是有关的了。”我提醒了他们一声。
“法师容我们点时间。”
男尸开口打商量。
“好。”
我拉扯着零眉到一旁,给三具半腐尸体回忆的时间。
凡事都讲究个度,太过逼迫,他们反而更加的想不起来,松弛有度才是王道。
在角落中,我和零眉低声商量。
“牛鼻子,看来,此事没有你我想的那般简单。
对手心黑的很,不顾生人死活的破坏大脑记忆细胞,这行为太不是人了!
但也是因为手段粗糙,所以,我觉着,对方的术法,似乎,不那么的精通。”
零眉点点头:“小禹你这话我同意,暴力破坏大脑记忆,粗暴、卑劣!和精通术法这几个字不沾边。
但这人的性情相当狠辣,不将人命当回事儿,这点很明显。
小禹,论这方面,此人,比你家女鬼宋怯的狠毒,不差分毫。”
“你我已经接触此事,要提高警惕,避免阴沟翻船,如果有线索了,追查时,要小心再小心,你我的命,还干系着困境中的六位大师呢,金贵的很。”
零眉一番话,说的我心情愈发沉重。
时间缓缓流逝,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那边,男尸忽然举手示意。
我和零眉对视一眼,同时举步走去。
“你想起什么了?”
我压低音量,显得自己平易近人。
男尸血色的死人眼看了我一下,害怕的低头,声音蚊子般的小:“两位法师,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大点声,道爷我耳背!”零眉不乐意了。
男尸吓得就是一抖,音量猛然提高好几倍。
“是,是,道爷,是这样的。
我忽然想起来,三个多月之前,我们三个人入伙了某个生意,赔的底儿朝天,一贫如洗的,就想着,去城北区的某个道观拜一拜老君,烧烧香、求个签啥的。
也不知怎么搞的,明明记着,我们走进的是一家供奉三清的道观,但回过神来,却发现我们一大家子,在一座从未见过的万应公庙里烧香、祭拜,甚至,每人手中还有一个签筒。”
“城北区的某个万应公庙?”我和零眉对视一眼,心底有点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