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骨灰一落到血碗之中,液体就‘咕嘟,咕嘟’地冒泡。
这一幕的诡异程度,让在旁观看的同行们都脸色发白了,因为,他们看不懂我的施法原理。
世上什么最恐怖?是未知。
我注意到,罗慕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中,流转过极重的忌惮和惊惧。
祭出三根香点燃,竖放血碗之内,任凭液体咕嘟翻滚,但三根香宛似生根一般插在那儿不动。
火柴引燃香头,三根香奇快无比的燃着,转眼成灰,落到碗内,让液体咕咚得更为剧烈,颜色也从殷红转变为银灰,最终变成碧绿之色!
广鸪他们眼珠子几乎突出!
因为他们满头雾水,不懂血水如何转化为碧绿液体的?其中的法术原理,若是没有梁家的阴山法师详细解析,任凭他们挠破脑袋,也别想弄明白。
阴山法脉完全自成体系,施展出来,佛道两派根本就看不懂。
我又从背包中掏出一物,正是体表绘制满了黑砂符文的半瓢法器。
此物最大的功能,除了攻击之外,就是振幅灵魂之力。
以我眼下的法力,驱动‘骨灰问阴’之术,还是相当费劲的。
但将半瓢法器扣在头顶之后,就感觉精神大振,起码,完成此术不成问题了。
没错,此术正式名头就是骨灰问阴。
是梁家阴山法师的独有秘术,哪怕是其他门路的阴山法师,也不会此术,这是梁家祖宗自行研创的。
我不再耽搁,发现碗内碧绿液体不再翻滚冒泡,意识到火候到了,挥手间祭出五支三角令旗,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围绕血碗成一圈。
随后,一手指天,一手指着血碗,低声念咒。
“阴巫骨血灰,通幽梦魇冲;生者留执念,绿液显分明。
天地同律令,往事回转风;入目近三分,死魂再落存。
阴山法脉传人梁松禹,在此祭告阴山老祖,请老祖显神通,护佑弟子骨灰问阴成功,咄!”
咒语音量压得极低,旁人根本听不清我在吟咏什么。
语调跳跃幅度超大,和各派念咒音律都不同。
外人观之,只会不明觉厉,却感受不到其内玄机。
彭!
随着咒语结束,我两手向内收,结成个特殊的法印,左右四根指头露在外头,直直指向血碗。
噗,噗噗!
周边的白蜡烛一个接着一个地熄灭。
紧跟着,耳边响起一阵阵的低语声,像是从地狱中传出的恶魔吟咏一般,让人神经紧张、浑身发寒。
幸好,施术之前我警告过广鸪他们要镇定,不论发生什么状况,绝对不可出手。
因此,眼看着生出这般异象,也没有谁出手坏事的。
一股股小型阴风打着旋儿地在屋子内盘冲、往复。
整个屋子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我这符箓加持的阴眼,也是漆黑一片。
这就是骨灰问阴施展成功时,对周边法师所产生的干扰。
我听到仙家白针的惊讶声了,突然的视野漆黑,即便白针也被吓了一大跳。
法师都习惯了法力加持下于黑暗中视物,冷不丁的眼瞳不能看穿黑暗,当然会出现惊慌。
好在,都是沉得住气的,没谁这时候出来搞破坏。
要是有个莽撞的将血碗打翻,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此术施展不易,再度施展是需要三天缓冲期的。
咔咔咔,嗤啦啦!
各种各样的怪响接连不断地在周围响起。
就好像是有无数个妖魔鬼怪在身旁爬过来爬过去一般。
这等瘆人的动静儿,让第一次施展骨灰问阴术法的我都感觉头皮发炸。
理论上,我早就学会了此术,但实践可是第一次,说心头不慌,那是骗人的。
怪异的摩擦声逐渐转移到周边墙壁上。
随后,一点点地蔓延到屋顶,最终了无声息了。
噗,噗!
挡住窗口的黑布像是被无形之手扯动,陆续落到地上,甚至,房门处塞死门缝的黑布条都落到门前。
外面下着大雨,但白昼之光还是从外穿射进来,虽然微弱,但总算是可以视物了,我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呼,呼!”身边都是透气的动静,发出此声的,自然是齐箬他们。
方才所经历的那一幕,对他们的心神造成了极大冲击。
前所未闻的诡异奇术,让他们意识到,这世上还有自家门派不知晓的秘术,这换做谁来能不动容?
光亮进来,周围的环境清晰了,大家伙看向四周,面上生出狐疑之色。
“梁师,这,没什么变化呀。”
齐箬不解地指一指四边。
入眼所见,屋子还是那么的干净整洁,多了些熄灭的白蜡烛,血碗中碧绿液体不见了踪影,地上有着黑布,除了这些之外,整个房间,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大家都惊疑不定地打量四周,然后,齐齐看向我。
“广鸪,麻烦你去取一盆盐水,清水混合食盐,十比一的比例。”
我疲惫地伸手将半瓢法器从头顶拿下,嘶哑着嗓子说话。
“贫僧这就去。”
广鸪没有多问,直接出门。
十分钟后,一盆盐水端到面前。
“劳烦道友们手捧盐水,对着四边墙壁和屋顶泼洒,注意,不要有遗漏的地方。”
我起身走出屋子,随手将五色旗和瓷碗、瓷罐的都收好。
“哗啦,哗啦!”泼水的动静响起。
“天,这是什么?”齐箬震惊的声音传出来。
“加快动作,都要泼到。”罗慕还比较镇定。
“如来佛祖啊,这是什么术,如此神奇?”广鸪一边干活一边惊叹。
我在外等了半晌,直到屋内传出声音,告诉我完成了这一步,才迈步走了进去。
迎着我的就是三双带着浓厚好奇和震惊之意的眼睛。
我没理会他们,眼神落到东边墙壁上。
其上,显现出一幅壁画,碧绿颜色的壁画!
转头看,四面墙以及屋顶上,都是碧绿壁画,一共五幅。
我收回目光,看向伙伴们,笑了笑,轻声说:“这是骨灰问阴之术,捕捉的是死者生前梦境中最刻骨铭心的场景,以壁画形式体现出来。
你我都清楚,人若是撞邪,那么,就容易混淆虚幻和现实,在中邪者眼中,虚幻梦境和现实并无两样。
印象深的梦境场景,宛似执念,附着在死者身上。
所以,死者头发,加上胖熊布偶,再加上特制的骨灰,足以捕捉到这份执念。
之后,借助孤魂野鬼之力,以壁画形式展现出死者生前最大的执念,就是眼前这幕了。”
我指着一幅幅壁画,沉声说:“诸位,元鳕儿撞邪身死之谜,就在这些壁画中,来吧,让我们好好看看,是谁,害死了如花似玉的元鳕儿?”
听了我的解释,广鸪他们连连称奇。
随后,眼神都落到壁画上,每一个人的脑细胞都在疯狂运转,想要排列好壁画顺序。
其实,有关于骨灰问阴的解释,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内核的通灵骨灰,我是半点不提。
齐箬他们当然知道我没有说及内核,但道上规矩本就如此,人家愿意解释一二已经够意思了,哪有追问的道理?
所以,他们虽然一知半解的,但不会追问什么。
半晌后,我们的目光都落到西边墙面的那幅壁画上。
其上内容很是简单,没有五官的姑娘,和一个没有五官的青年,在一块巨石之后相会,两人似乎在对视着,那青年伸出的右手,落到姑娘的腰带处。
“这是一切的开始,元鳕儿有相好的了;看这意思,那男子欲要和元鳕儿成就好事;我判断这是梦境,因为,你我都知道元鳕儿的尸检结果,她到死都是个黄花大闺女。”
罗慕指着壁画,给出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