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会稽郡。
郡守府中,项梁大马金刀一般直接坐在郡守的位置上,下首则站着项羽和一众武士,会稽郡郡守的腿不住的发抖。
作为大秦的高级官员,府邸之中坐着一群要造反的人,而且还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他强行给自己打气,我是始皇帝陛下任命的会稽郡守,今日纵然是死,也要在史书上留下忠诚的名声。
然后他就见到一个年轻人从外面走进,眉心篆刻着一枚红点。
圣痕?
洛氏嫡系竟然在世上!
这让他有些傻眼,天下史官出洛氏,即便是秦王宫中的史官,虽然是秦国公室的史官,但心里还是想念着洛氏,现在他站在洛氏的对立面,那还能在史书上留下好名声吗?
即便史官秉笔直书,但只要心情不好春秋笔法随意两句描写,就能让他变成一个阻碍洛国复国大业的小丑。
“项公,大兄传信而来,秦军击败了陈王的军队,又击败了魏王的军队,还有几支义军正在被追杀,三兄亦在大河之畔救下了陈王的溃兵,合计数万人,正向着郑地撤退,我们可以前往和三兄会和,然后联络其余诸王,会盟共讨暴秦。”
项梁闻言拱手道:“就依照子陵公之言,会稽郡尽在项氏手中,收拾八千精兵向北而行,诛灭暴秦。
今日先为子陵公斩下郡守的首级作为证明。”
“八千精兵?这绝不可能!”
郡守甚至都顾不上自己将要被杀的事实,失声道。
项梁话中的八千精兵彻底惊到他了,在他的治下,一个旧贵族豪强竟然能够拉出八千精兵,这意味着在过去那些时日中,项氏就是在逗着他玩,会稽郡从来没有掌握在他的手中。
项梁闻言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名义上是封疆,但实际上却是法家的胥吏,你迷信着秦国的律法,怎么知道下面的人是如何想的呢?不要说八千,只要能够诛灭暴秦,八万人,八十万人都能供我驱策。
陈胜不过是个农夫,振臂一呼,群起响应,项氏在江东之地扎根数百年,恩泽广布,暴秦又不体恤,现在登高一唱,楚歌便四起,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呢?”
法家认为自己所实行的是正道大法,胥吏这种明显带着贬低色彩的词语,是法家最讨厌的,尤其是儒家这个死对头最喜欢用这个词语来污蔑他们。
郡守闻言想要说话,项羽直接走上前来将他脖子掐住,轻轻一提就将他提起,相比较鼎来说,提起一个人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项羽望着手中挣扎的郡守,冷哼一声,重重一摔,当即七窍流血死了。
项羽就像是杀鸡一样,取过布绢擦拭了一下手,项梁问道:“公子,子陵公为什么没有前来?难道子陵公不准备前往中原吗?”
洛新闻言笑道:“兄亦在中原,大兄去做更重要的事了,莫非您忘了,在楚地之南,暴秦还有数十万军队吗?若是放任不管让咸阳将他们调回去,想必对义军讨伐暴秦是不利的。”
项梁闻言恨声道:“您是说赵佗的南方军团吧,里面大部分都是楚人,现在却要刀枪相向。
唉,秦灭六王,洛国分散,只有楚国力量最强,嬴政身怀戒备之心,故意征伐南越消耗楚国本地的力量,直到如今不知道多少楚人埋骨山林,姑苏城外尚且有大片荒野,南越那遍布瘴气的地区实在是没有价值,若是项氏能成为天下之主,定然要善待楚人,将肥沃的土地赐予楚人耕作。”
洛新不置可否,他当然不太赞同项梁的话,开疆拓土还是很重要的。
不过项梁所说的也没有大问题,楚国本地都还有大片荒地没有开发,现在就直接扩张没有收益的地区,确实是没有必要,稳扎稳打,发展人口,不断蚕食才是正道。
“项公真是仁厚的长者啊,有您在,想必亡秦之后天下黔首将要活在王道之中了,这想必是最大的幸事吧?”
项梁闻言只是大笑,他左边是项羽,右边则是洛新,大步向着院中走去,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楚地的豪强,诸国之中就洛国和楚国的反抗最是激烈,不愿意接受秦国的统治。
项梁走到门前,望着众人大声道:“诸位,昔年秦国杀死了我们所有楚人的王,这是国家的仇恨,秦国还杀死了我的父亲,这是家庭的仇恨,有这样的仇恨在,难道项氏能安稳的生活在秦国的统治之下吗?
想必是不可以的,项氏唯一能做的就是驱逐暴秦,光复楚国,楚国的旗帜将会重新在诸夏列国之中招展,千年的宗庙将会重新建立在郢都。”
当即就有人道:“项公,您的家族世世代代作为楚国的上卿,在楚国之中有威名,我们不听从您的命令,难道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据说中原的陈胜称王,各路义军都寻找到六国的后裔称王自立,您也应当称王,这样才能和各路义军平等交流。”
没有人提要寻找楚国公室后人来做王,一则是楚国真正的公室在国破之后死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被抓到咸阳城中渐渐死去。
二则是立六国后裔主要是为了借用旗号收拢人心,毕竟这个时代王侯将相还是天生的贵种,都是三王五帝的后人,普通人则完全没法比。
但是项氏和洛氏不需要,以这两个家族在楚国和诸夏的影响力,根本就不需要借用别人的旗号,甚至就算真正的楚王室后人站在这里,恐怕除了项氏之外,没人会搭理他。
项氏这么庞大的影响力就是后期郁郁不得志的根本原因,楚王时常在担忧项氏背叛和需要项氏之间徘徊。
于是在众人拥护之下,在洛新见证之下,项梁重新建造大楚,以素王为号,在中原广邀豪杰商议讨伐秦国。
洛陵则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在大山之中的窄道上行走,越看周围的地形洛陵越满意,说服赵佗的把握又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