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江熙非要争那口气。
而是通过跟沈昱的交谈,她发觉他的思维过于灵敏。
且不说这是一局指引,单单是他在只言片语间流露出的见解,便能将历史上的一些差错弥补个完全。
这正是她当下所需要的才识啊!
江熙特别想借此机会,隐晦地抛出一些问题,请他作答,好给她接下来的行动指点方向。
可刚过一个时辰,这家伙竟然就收拾笔卷,要回府去。
怎地比她还着急?!
江熙拽着沈昱的袖子不让他出门,一扫眼,看见不远处廊下对望的顾、谢二人。
而沈昱的脚步突然顿住,静止在原地,凝望那道向谢荷行礼后翩翩离去的红色背影。
江熙暗道不妙,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转换。
这……这难道是他们之间的修罗场?
听沉霖说,沈昱跟府中女子私会。
想必就是谢荷。
看来,原男女主的剧情线正在稳步推移!
为了自证清白,江熙松开拽着沈昱的袖子。
她回屋拎出自己的书袋,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很是刻意地想让谢荷听到,清清嗓子说:“罢了罢了,这种简单的游戏,本郡主回去请沉少师陪我研习!”
江熙走下木阶,加快速度,想给身后的沈昱和谢荷留出发挥的空间。
结果旁侧沈昱步子一迈,走得比她更快,“那便愿沉少师学识深厚,多指点郡主一二。”
在即将穿过拱门前,握着一卷书的沈昱在一片竹影中回首,站定。
风吹起他的湛蓝衣袍。
他从镂空花阁的门下望过来,身前深紫色窄窄的闪纹在夜下发出流光。
“明日再一时辰,不知郡主能拿几分?”
“明日我必把分拿满!”
江熙脱口而出。
说完意识到怎地又约了独处,想改口时,脚步轻盈的沈昱已穿门而出。
——
胜负欲爆棚的江熙回到王府,抱了一摞书,即刻便去往沉霖的别苑。
“来活了,沉霖!”
正在窗前默写诵经的沉霖抬眼,隔着窗子,看到夜色降临的院中,一脸兴奋的江熙把几册发黄的旧书摊开,铺在挑了烛灯的石桌上。
他叠起墨笔浸染的宣纸,放进桌下火苗跳动的黑钵,起身入院。
“今日我新学得一游戏,你陪我试得一二。”
一身雅致白衣的沉霖走近,江熙激动地在白纸上写下大昭年号,把笔交予他,“你可知前35年发生了何事?”
“略知皮毛。”
“皮毛不能够啊,起码得熟读书卷。”江熙拎起一本蓝册,翻找前35年的记载。
在她动作间,沉霖把毫尖滴墨的笔放回砚台,不疾不徐道:“第七页,第三列,大昭前35年,奉帝废后,另立娴妃之子为嫡太子。众臣皆惊,上书求撤旨,奉帝未纳……”
背的竟和江熙翻到的那一页一字不差。
“这还略知皮毛?”
她喜出望外,“已经了如指掌了吧!”
沉霖学得很快,仅仅是两个回合,他便能够在大昭历史的关键节点处以主导者的口吻引导江熙判断。
但在给分方面,江熙没一会身前就多了一大片的“一”,早已超过了十分。
因为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是一通夸奖,赞她才思敏捷。
江熙:“你可以更公正些。”
提笔还要给她添分的沉霖抬眼望她,澄澈的眼神尽显无辜,“臣不公正吗?”
“嗯……”
看着身前那两排整齐的“一”字,江熙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你很公正!”
“我很欣赏你。”
沉霖温和一笑,搁下笔,用袖子沾了洗笔的清水,将她脸上的那抹墨痕轻轻擦去。
“本就是游戏,图得郡主一乐便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