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几人来到湘县。
大老远就看到有人在城门口迎接。
“老爷,前面似乎有人在等着,傅恒已经去探查了。”
皇帝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只见一身着布衣的普通老百姓模样的人正站在城门口。
皇帝不以为意,“或许是等别人的,不用太大惊小怪。”
璟言也跟着掀开帘子凑热闹,心里却在默默思忖,这大约是湘县那个一生节俭的知县了。
果然,等几人走近,那人上前作揖:“您是傅大人吧,卑职是本地知县刘一心,在此恭候圣驾。”
圣驾一词一出来,傅恒立马警惕起来,他们此行是微服私巡,就算之前暴露过身份,也不至于传的这么快,这人居然还专程来迎接。
“刘知县,你是怎么知道皇帝亲临呢?”
刘一心笑呵呵拱手,“回大人,是李巡抚紧急快马密报通知的,巡抚大人还嘱咐卑职,以不惊扰皇上的方式保护圣驾。”
傅灵安悄悄蹙眉。
看来皇帝南巡的事情,该知道的人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他要加紧调兵过来了。
不然万一有什么意外,不好处理。
其实也不能怪李巡抚多嘴,自从他在梅花镇得知皇帝大驾光临之后,便一直派人在暗处保护着。
毕竟皇帝的安危实在是重中之重,又是在他管辖的地界,他怎敢大意。
傅灵安的暗卫自然也发现了李巡抚的人,得知是李巡抚派人保护,又没有惊扰到皇帝,便也随他去了。
“傅大人请放心,卑职便服前来,绝对不会暴露皇上的行踪。”
在马车里的皇帝自然也听到了这番话,他有些满意,起身。
“走吧丫头们,咱们也去见见这刘知县。”
见皇帝亲自下了马车,刘一心激动地快步前来叩拜。
“卑职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都来了,自然要去知县衙门看看。
刘一心也倍感荣幸,连连躬身请大家走。
几人踏进这犹如农家院子的衙门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刘一心还在热情地介绍着:“这是卧房和书房在一起。”
几人看着院子里种的菜,还有墙上挂的辣椒干,看这满满的生活气息,不说谁知道这居然是县衙?
“这边是正堂,皇上请。”
一踏进正堂,首先看到的就是地上零散摆着的瓦罐,顺着瓦罐又看到了屋顶上零零星星的小洞。
有的大些的,甚至能看到蓝天。
许是下过雨的缘故,有几处还在滴着水。
其他几人除了小燕子皆有些震惊,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子。
甚至连小燕子,住在大杂院的时候日子虽然过得不好,但房顶也没这样处处漏雨啊。
刘一心有些羞赧,“皇上,卑职该死啊,让您来这么简陋的地方,真是不好意思。”
“因为早上咱这刚下过一场大雨,这房子漏了,还没来得及补,卑职这就去补上,请皇上恕罪啊。”
刘一心说着,就想找工具修屋顶。
皇帝看着他尚且打着补丁的鞋子,想必这身衣服也是特意选了还算体面的衣服,对这湘县的民生起了深深的担忧。
“刘知县,你的衙门怎么这么少人?这官舍也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这湘县税收不好吗?”
刘一心闻言立刻捧来了税收的账目:“皇上,这是湘县税收账本,请皇上过目。”
皇上接过翻阅起来。
“这里面的税收情况记载的清清楚楚,除了一些必要的开支,其余的全部都上缴国库了。”
果然正如刘一心所说,这湘县不仅没有税收不好,反倒好的很,比其他几个县还要高一些。
刘一心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他治下的湘县,百姓也格外富足安泰。
但是他太简朴了,连带着整个县衙都充斥着一个‘穷’字,也不怪皇帝担心他们这边的收成不好了。
皇帝满意地点头,这样的好官,只做一个区区县令,未免太屈才了。
他继续问道:“这地方税收确实不少,不过你为何不提拨奖金,来修缮官舍呢?”
刘一心躬身:“回皇上,卑职认为,官舍是为民服务的地方,能遮风避雨就够了,若是需要哪里修修补补的,卑职自己动手就可以,不必浪费公款。”
小燕子听到这话,不可思议地惊呼:“啊?知县大人,您还要自己动手啊,那您的杂役呢,都干嘛去了。”
“我也没几个杂役,而且他们都很忙,事情很多的,这种修东西的小事,就不劳那些孩子了。”
那些杂役平时还要自己去种地赚钱,他们也很忙的。
所以平时刘一心基本不会麻烦他们,能自己动手做的都自己动手。
听到这话,几人纷纷对视,这刘知县可真是好官啊。
璟言决定为他做点什么,首先便是刘知县那补丁打补丁的鞋,想必已经穿了很久了。
她悄悄拉了拉晴儿:“等会我们出去逛逛,帮刘知县买点衣服吧。”
晴儿点点头,又扫视了两圈:“还有锅碗瓢盆什么的也买点。”
突然一阵喧哗打断了几人的交谈:“刘一心!你出来!刘一心!你给我出来!”
外面一文人打扮的男子,正叫喊着要硬闯。
刘一心脸色一变,告罪一声便匆匆跑了出去。
皇帝对这个大呼小叫的不速之客很是不悦,也起身跟了出去,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县衙大呼小叫。
“王秀才,你怎么回事嘛,大呼小叫的,快快回去。”他压低声音,担心王秀才惊扰到圣驾。
那王秀才见刘一心出来,冷哼一声,挣脱开挡着他的衙役,开始质问。
“刘一心,你是怎么办案的?我府上的丫鬟偷了钱,我让你判她黥刑,你怎么可以轻放了她?”
见他又是为了这事来找茬,刘一心只觉得头疼。
黥刑是极重的刑法,人家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他怎么能判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