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正常拿户口本拿房产证来领的钱你去找政府的人给你说法,那啷个可能呢,所以说对着鬼恭恭敬敬的不如装神弄鬼的,又不敢真正下手,光是在那里叫唤的凶!”
忠承和罗明先都到饭厅这边来,抱着手嗑瓜子摆龙门阵:“他那个情况是个人的问题噻,当时通知了喊个人转去量房子他不转去,后面席元给他量少了他又不依叫。再说你说的那个本来就不在房产证上,光是上一辈分房子时候的一句话,还不是正式分的时候说的,是后面两兄弟跟上一辈吵架这样说才把那点点儿分给他的,你这找哪个嘛,你这个上哪里说也说不出来个道理噻。”
罗明先是在忠旭那边同潘天发谈今朝祖孙两人上去烧纸,随意闲谈李贵和黎祥琴的事。
“打一架,哪个打赢钱就是哪个的。”忠承走到灶房门口去,潘宏又嗑着瓜子走到忠旭这边来:“嘎谈张信好晚上不过来了呀?哪阵儿打的电话嘛?我下午打电话还谈好的欸。”
“人家那边各自有个妈!”忠旭挑一眼眉毛,像他是个什么家长里短都不懂只晓得顽皮的贪玩鬼:“你一天就把他候着!等哈儿你去看她不嘛?你晓得她在哪里噻,谈信好转来这几天天天在你那里睡的呢,你们谈些啷个嘛?”
“我们谈些啷个嘛。”他咧开白牙笑道。分明忠旭说的都是很平常的话,她的性格也向来如此,或许换做平时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就是今天,就是此刻,一听这些口气就来火。面上笑嘻嘻:“我们啷个不可以谈嘛,你要晓得啷个嘛,一百块起步,我哪样都晓得,你想听啷个。”
“你格老子钻钱眼儿里去了!”她作势拍他一巴掌,又伸手来掐:“还跟我谈要一百块!专门搞情报唛你是!搞情报都没得你这个贵,还一百块!你以为是灶膛叶!”
“我以为是风吹灯儿。”再要打他就躲开了,愈发没正形:“我这个情报保证准嘛,绝对不得哄你,不仅这里一个情报,还有其他你想晓得的啷个我都晓得。一百块钱都可以换,比如晚上哪个男同学接赵盈放学啊,比如她跟哪个男同学两个挨得近啊,比如她考试成绩啊,比如放学不转来悄悄走哪里去啊……我都清楚得很,你今天下午走她们学校去没有嘛?我跟你说我连他们学校花坛里面种了好多窝猫枪子我都数得清楚得很!”
两个人愈发闹腾起来。
罗明先在他们的打闹声中小声道:“出去恁几年才转来呢,也没得个信儿,恁小养到大,恁大个了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个。从小还最喜欢他,信欢信有两姊妹上去都没得恁喜欢,谈走就走了,转来也不跟这些人打声招呼,也不过来这边耍,人家还是晓得哪边是亲的哪边是养的。再啷个没养始终个人生的血脉还连着,这个东西是改不落的。”
和事老道:“血缘肯定改不落唛养育的恩情也重要噻,这个娃儿还是乖哈,这个娃儿还是从小就乖哈。哪个不喜欢啊,哪个都喜欢,又懂事,只是他那边唛外公没得了唛他是要像大人一样该负的责要负责噻。二十几的人也要懂事了噻,他这还不算乖的啊,要让他慢慢适应噻,还是要让他慢慢适应哈,你就凭小猫小狗在我屋里养大了再送给你养那猫儿它也要认三天生噻,是不是嘛。娃儿家,慢慢来,是个乖娃儿,这个不要焦,不要焦。”
她便等着看笑话似的:“慢慢来,随你啷个来,始终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莫谈这种,就是潘达对你跟对他老丈人都是两个样,不要谈其他。”
这些说的极小声,黎书慧虽然耳朵不灵敏,忠承忠旭可还都在一个桌子边上。
“看到了哈,是她先打我哈,我走了,不来了,就是她把我打走的,饭我也不吃了,免得等哈儿我吃了又喊我吐出来赔她,二婆婆我走了哈,我去看信好在那边整啷个。”既然他不在,这顿饭也可吃也可不吃了,三两句话说完,人已经走到门口去。摸到把手上,又折回来往客厅去一趟,大大抓几把瓜子把每个口袋都揣满,捡了金子一样绕开潘天发和忠旭跑出去:“走了,不吃了,等明朝幺嗲走了再来。”
“站着你格老子!”
“嘿你硬是真走吗?你找信好是不嘛,他在哪里呢?”
“你要来吃饭你又把我甩这里你个人走了,等着我,那我等哈儿啷个转去呢?”
“等哈儿你喊幺嗲送!”他已经从楼道跑走了。
几个人都追到走廊朝个玩笑开成恁样。”
“怕等哈儿喊他拿饭钱。”罗明先先嗑着瓜子进屋去。
“我说啥子嘛,我啥子都没说先我把挤兑着,还说我,我看他明朝过来我不把他打成扁宝!”忠旭就龇牙咧嘴也进屋去了。
只有潘天发知道:“看到信好没在这里,找他哥哥去了。”
楼下响起来摩托车的声音,但看不到影子,声音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外面的门洞里,楼下寂静的花坛小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橙黄的路灯罩在有水珠的玻璃上像散落的一把金子,老张和忠信的身影也没有出现在的离不得!看你两个二天结媳妇都一屋睡。”
进来迎面撞到门口的罗明先,欸一声,亲切同屋里三人说话:“打个电话给你老汉,看到哪里来了,你大姐硬是不转来吃饭吗?非要守到十二点过后才转来。以前胆子都恁小见不得死人呢,这又胆子恁大了,硬是是给人家争福气!”
潘宏的摩托车直奔信好生母疗养院,到那去过好几次的病房去,屋里却没见到人,身形臃肿头发毛躁花白的妇人躺在床上像刚睡着。平时总跟在她身边的看护也不在,他关灯退出来,怕吵醒屋里的人。走廊里还有人走动,但转几圈都没看到两人,信好的电话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