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胆子长大啦!我还没说你逃学出来到处晃还敢打我!”
“你去告噻,明儿去帮我开家长会嘛。”赵盈半真半假道,又停下来回头质问信好:“你转来耍吗?好久走?”
“不一定,暂时不晓得。”
“姨娘晓得你转来不?”
“还没说。”
“说得像去坐牢了来一样,快点转去上课,别东跑西跑的,走走走,莫耽搁我们,先去吃饭。走啦走啦,明朝在屋里好好把饭煮好,明朝到屋里去吃饭,紧着吹啷个,等哈儿二公要拿棍棍来接你。”潘宏把她像撵鸭子一样连推带搡推开去,摩托车帽子塞给信好:“走了走了,莫跟她小娃儿吹,书不好好读天天就晓得跑耍,莫跟她两个谈,无法无天了。”
信好哭笑不得也不知所措,朝她点头示意,但也是要走的意思了。可赵盈又走到摩托车边上来叫两个人走不了,忽然露出些可怜样来眼巴巴的看着信好:“你明天来屋里吃饭吗?外公晓得你转来不?”
“嗯,晓得,明天中午来。”他面上现出些拘谨且生疏的成熟神色,像还要说什么,但说完这一句,后面又没声了。
潘宏已经发动车子要走了,赵盈只好站到边上去,热和的板栗还在手里,心里有许多话叽里咕噜从心底冒出来。这心情像心理树洞忽然被打开,藏在里面的好多秘密都一泻而下,可恨潘宏不给她哭诉的时间:“不上课就早点转去,免得晚上二公又要来接你,硬是还有点不听话欸!”
“去管太平洋嘛!”也扭头朝同伴去。
摩托车从前面的路口溜出去,转一圈又绕回来隔几米远得意洋洋的瞧着她和她身边的同伴:“明天在屋里把饭煮好,又到处东跑西跑嘛,喊你好好读书不听,未必两个哥哥都没把人领转去你就先把人领转去了吗?你怕想挨捶!”
板栗没摩托车跑得快!
好几年没见了,大家变化都挺大的,她这样老神在在的琢磨一阵,哦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告知姨娘,明天肯定是能看到的屋里老太太肯定还不知道这个大新闻,就算知道也肯定还没有亲眼见到。这样抱着板栗,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忽然觉得没意思了,便同大家打个招呼,拉着周斌一起回家去。
这是信好几年后再回来见到的第三个张家人,那时谁晓得,就是这一面,悄然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但也可能说,命运早就安排好了,不管亲人的,朋友的,还是其他周围人的,个人有个人的命,都是出生前算好了的。
“不是老天爷提前算好哪里来恁好巧合的事啊,你看那电视上演的,哪样不是天定的啊,你再算,你没想到是天老主爷早就给你算好的哈,嘿,你算得赢他不嘛。”
菜市场的龙门阵又开始摆起来,起因是算命的跟来算命的说屋里孩子近段时间不要碰水,否则凶险难料。
“你不是也在算吗?你也晓得噻,你走在他前面噻。”
“我算啷个算,我是把我看到的谈给你们听哈,至于听不听信不信那是你们的事,你觉得是真的你就信,觉得不是你不信就是。这个有啷个嘛,晓得也是过不晓得也是过,实际上依我说的话你还不如不晓得!哪个不是死嘛,哪个不是那条路嘛,都一样,只不过你多做点好事,路好走点,那些为非作歹的人无非他路不好走,信不信在你。”
“信你可以发财不,假如信你可以发财的话现在我来算一卦明天我就去买彩票,我中他个五百万,好安逸嘛,关键你算得准不嘛?”
“还要给你算,是真的那些他都能算得准的话他个人早哪天就买了还要等你,你怕做梦!”
“哎是不是嘛,他个人跟人家说的嘛后面半个月要谨防着不要到有水的地方去,你这个说的有啷个意思嘛,点点水莫非把人吓到了吗?大的水一看就晓得淹死人那种那哪个去嘛,哪个恁傻嘛,还有你来说!就你这样说的话我都可以去摆摊了,明朝我都可以坐你那个摊摊来,我保证比你还会吹。”
算命老头叫几个人挤兑的说不出话来,干脆自我解嘲:“你保证比我会吹,我还不一定保证有你杀鱼这个本事。”
“我不要你有这个本事啊,你只要帮我把明朝的几百万算准就可以了,剩下的我个人搞,保证我还是把我这一箱鱼全部卖完,你行不行嘛。”
“那有啷个行不行的啊。”老头腿一翘,却一转话风:“他将儿说了噻,有几百万我还等你去拿吗?我不晓得个人拿啊,还要给你?”
“哎呀——所以噻,靠天靠地靠老主爷,都不如靠个人!你这个东西,不管算得准也好算得不准也好,假比真的算得准,这个人真该当天失财落命,你这样指点哈他就能救命帮他?该死的人他就不死了?那天老主爷他定的啷个命啊,还等你这些随便来乱改?或者说,都晓得是假的!只是来你这里看一看,当是个心理安慰,觉得心头安全了,那这也算帮到他了,也还是给你算救人了,半个医生嘛。”
鱼老板站那里吹半天,没注意上厕所的老板娘哪阵儿转来了:“半个医生还能治病,你是半个仙,你是死的救得活,活的哄得死!紧着吹,恁多空龙门阵唛拿背篓背点去甩嘛,莫把我鱼都吹吓到了,你看它都在那里面攒劲板。”
他的口气马上就软下来:“那是这样噻,是不是嘛,我就盼着我发财呢,你天天喊这里痛那里痛,有钱了我就在这给你买把躺椅放着,你天天就来这里坐着就可以了,其他样事不要你干,安逸噻,要得不嘛?”
算命的马上道:“净谈些空话,你这哈儿没得钱吗?这哈儿买把躺椅来放着要不得?你那钱放着舍不得花还谈那些有啷个意思呢。钱要拿出来欸,你看其他那些耙耳朵,你看看人家是啷个哄堂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