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姐,我知道周老师的事,砚泽跟我说过了。”避着人,林早早直接道。
庄二娟了然,叹了一口气,“都是一个村的,他们为人有目共睹,老周校长以前还教过我们呢,只是造化弄人,苦了他们一家,也苦了峥嵘。”
“峥嵘走前来找我,特意来请我给关注一下,不用他说,我们平时都关注着呢,只是不能牵涉太多,只能暗暗帮一小把。”
服务社下班时间比部队里晚一个小时,白天于峥嵘刚拜托过她,庄二娟下午下班后打算去牛棚绕一圈看看。
乡间小路,两旁树多,这时太阳余光很暗了,又有树木遮挡,小路上光线更暗,平时这会儿都没人走这条路,在快要到牛棚的路上,她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在拉拉扯扯。
高一点那人背有些罗锅,在把瘦小的那个往路旁的沟里拉,瘦小的那个抱着树一直在蹬踹。
那个高的是个男的,见人拉不动,威胁道:“你他妈的别给我卖样,你也不看你是什么德性,一身的味还破了相,也就我不嫌弃你,反正都是早晚的事,你赶紧给我过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一身味还破了相,还有那男的身影特征,庄二娟立马就知道是谁了。
她掏出布包里的手电筒,快速蹬自行车就过去了,到跟前,手电筒一打直照那个男的。
“赖大你耍流氓,是不是想进牢子吃枪子?!”
赖大被照得睁不开眼,赶紧抬起双手挡光,左右张望,见就她一人,他不怕,“你少管闲事,我跟她在谈对象!”
周惠芳在他一松手时,就立马跑到庄二娟车后边了,跟她摇头,惊魂未定声音还颤抖着,否认道:“没有没有!”
“怎么没有,我都请媒婆去找你说过了。”
“我没同意!”
赖大哼一声,“没同意?你什么身份,哪有你不同意的份!”
说着还往前大跨一步上前要拽她,庄二娟继续用手电筒照他眼把他逼退,“不管怎么样,男未婚女未嫁,还是在外面,你这样就是在耍流氓,我现在就去公社告你去!”推着自行车作势要去。
赖大见她真要去,连忙跑到车前拦她,“是她勾引我的!”
庄二娟啐了一口,“我呸,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头顶长疮背上长瘤,还歪嘴斜眼,几百年不洗澡,隔二离地都能闻见你身上的馊臭味,连狗都不抬眼看你一眼,谁他妈眼瘸勾引你!”
她说的是事实,赖大是个斑秃头罗锅背,村里懒汉一条,整天游手好闲在村里逛,吃喝全靠父母,家里还是村里倒数的几个穷户之一。
他父母倒是老实人,下面还有俩儿子,赖三是一个,村里有名的惹事头子,中间的赖二也是个老实的,但因小儿麻痹症是个跛脚的,就老夫妻俩出大力养活一家子。
就这样的条件,谁家也不会把闺女嫁过去受罪,更别提赖大这个长得不咋滴还好吃懒惰的了。
他二十五六了还是光棍一条,父母急,他看着人家媳妇孩子热炕头也是急,找了村里的麻媒婆不知道多少次了,今个上午天她才来回信,说的就是周惠芳。
虽然她成分不好,还破了相,但有总比没有好吧?这样的,连彩礼都不用出,赖家父母还有他就答应了。
那个姓周的算来今年也有二十四五了,也是够大了,还那样的条件,她可没有不答应的份,这事是板上钉钉的。
不等麻媒婆来回应,赖大等不及了,知道她平时教完书,会在学校打扫完厕所回来,也会避着人走这条这道,就大着胆子来路旁蹲她了,不料被人搅了。
他怎么滴也是中下贫农,她竟然把他贬得比不上这个祸害,气不过,指着周惠芳理论:“你可是军嫂,你怎么能帮祸害说话,护着祸害?你这样就是帮反动派说话,我要去找红袖章告你去!”
听这话,周惠芳内心一颤,她不能连累庄二娟,看着一边的树,她要往退两步。
刚动脚,就听庄二娟道:“你可拉倒吧,我可没有护着她,告你一个流氓罪另一个也跑不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我们村里不允许发生,你也知道我是军嫂,说话很有力度的,只要我去说,这事就没得跑,我再告诉你,你要是这样拦着我,伤到我了,就是袭击军属,你就更完蛋,赶紧给我让来!”
她义正言辞得很,赖大慌神了,这真能让他吃枪子,惜命的他立马跪下求情,“二娟姐你别,我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你还喊我娘一声表姑,怎么着我们也算表亲,你就放我一马吧!我保证之后不这样了!”
庄二娟翻了个白眼,也就客气喊了一声表姑,实际上都出了不知道几服了!
不过,她也不是真去,不表现得什么都不在乎,就唬不住他。
要是真把他告去公社了,这事就闹开了,不管周老师是不是被胁迫的,她的名声也跟着毁,她这样的身份已经很难了,再毁了名声不是要命吗?
而且到时候要是有人添油加醋什么的,没准周老师也要被绑了。
于是装作心软的样子,把手电筒的光打向一边,让对面的跪在地上的人能看清她的神情。
叹了口气道:“唉~表姑不容易,你之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幸好你今天遇到的是我,要是别人早就把你逮起来送去了,不过没有下次,要是我再见到或者听到你再做这样的事,我可不饶你,不然就对不起我军人家属的身份!趁没人看见,你赶紧走吧,我再教训教训她!”
“好好好,我保证再也不敢了,我这就走,这就走!”赖大就着光见她一脸松懈,刚才伸直推车的胳膊也放松了,只是放过他的样子,不再多说,连滚带爬转身就跑了,一会儿人就没影了。
庄二娟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对周惠芳说:“我来的路上没见到人,这会也没有人,那狗东西就那点狗胆,也不会乱说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