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是下了夜班来的,忙乎了一夜人憔悴呦我见犹怜,杨春苗跟她说了两句好话,就使唤她干活了,先扔了床单、尿布,又扔了一堆衣服,一家老小的都有。
刘兆祥中午下班回来见家里晾了满院衣服,她还在洗,脸色还不好。
他这几天也了解了一些,这个女的就是传说中曾经讹陆营长的那个女的,不过好像两家已经和解了。
她也知错就改了,她一个人养两个孩子不容易,上完班还得来出力换点报酬养家,真是辛苦。
而且他不习惯这么使唤人,从来都不使唤她,也不跟她说话,她只是来照顾他媳妇的,但今天这衣服堆里有他的衣服,还就剩他的了,就算了吧。
过去跟她说:“这衣服你别洗了,我自己洗吧!”说着就把自己放着自己衣服的盆给端起来了。
梁秀梅可是凄美小白花,心地善良得紧,习惯性地揽活,抓着盆的另一边,“别了,我给洗完吧,饭做好了,你去吃饭吧!”
刘兆祥感觉别扭不让,“不用不用了,还是给我吧!”
“我都洗到这了,还给我吧!”
“我自己洗吧!”
“我洗吧!”
“我洗。”
“我洗。”
两人各执盆一边拉拉扯扯,被听到动静站在窗户里的杨春苗看了个全。
一个柔柔弱弱的低着头还怪娇羞,一个轻手轻脚的好脸还怪疼人!
还你洗吧,我洗吧。
那语气跟他俩是两口子,她是这家女主人一样,那她算什么?还有没有把她放眼里!
脑子里都是李大嫂给她提的醒,“你得注意,别回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真是后悔没听劝!
院子里的刘兆祥见盆扯不过来,用了点劲,梁秀梅一个没留意,一下被他拽了个趔趄,他一把给扶住,两人距离近了,杨春苗出来就看见了这场景,一下就认定了!
“你这个贱人、狐狸精,敢抢我男人,我跟你拼了!”冲上去就是一巴掌。
她这些天吃得好喝得好,有劲的很,梁秀梅可是上了夜班又干了一上午的活,一点劲都不撑,应声而倒。
电光火石间她连“不是的,我没有,你误会了”都没说出口,就被杨春苗薅起了头发一阵噼里啪啦。
刘兆祥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赶紧去拉,“你说什么呢,你误会了,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杨春苗都疯了,咬着牙闭着眼,不管是谁上来都给挨挠,歘的给刘兆祥脸侧到脖子留了个血痕。
恶狠狠瞪向他,“男人都是吃屎的狗,偷腥的猫,但有我在你想都别想!”
趁他捂脸她拽着梁秀梅的头发,把人往门外拉,在听到她那一声无比响亮的“贱人”的时候,附近的人就都出来,一个个的脸上带笑,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杨春苗把人拉到门外坐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大家都来看看呀,都来看看这个贱人,亏我把她当好姐妹,她竟然勾引我男人,都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装得人模人样,可把我给骗苦了呀,我多么善心的一个人,给她吃给她喝,还给她看孩子,她竟然趁我怀孕就来勾引我家男人,我家男人不愿意,她还挠花他的脸,要挟他跟我离婚了,不然就告他那个她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滴天爷呀,这是要弄垮我们一家呀!”
梁秀梅可是见到她扭曲事实的本事了,这一点跟她有的一拼,可她得保持形象,不能跟她一样像个泼妇,只是嘤嘤嘤地重复:“不是的,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过,我是真心拿她当妹妹的。”
然后眼神可怜地求助周围人,“我天天去买菜回来大家都能看见,我还给她洗了衣服,赵大嫂你是看见的!”
被点了名的赵大嫂没听见一样,扒了扒耳朵,不看她,心想:谁会理你这个狐狸精,沾了不得一身骚!也得给你涨涨教训,以后可别来家属院转悠,你惹不起!
见没人理她,她就求助刘兆祥,“刘连长你说句话呀,明明是没有的事,你得澄清呀!”
刘兆祥肺都要炸了,这个倒霉媳妇又坑他!
这样影响作风的事,只要有的点风,她再怎么圆也是臭的,他又得被调查一番,刚做出的一个好表现又要废了!
还有他这脸,不实的事总会被调查清楚,之后都会知道是他媳妇给他挠的,他还有什么颜面!
可这样的事情他又不能不出去,那个倒霉媳妇还怀孕了,要是伤到孩子怎么办!
带一把剪刀出去,出去一把把他倒霉媳妇捞起,咔嚓剪断她手里的头发,给大家一个郑重声明:“我向党发誓,什么事都没有,都是误会,我媳妇最近精神不好,犯病了,给大家添麻烦了!”
说完就把人带回去,关起院门把张牙舞爪的杨春苗拉进卧室里去,任她骂不理她,把门外那个女的东西送出去,塞了十块钱在她包里算是报酬和赔偿。
斜坐在他家门口的人头发凌乱,头顶秃了一大块,鼻青脸肿的,很可怜,但他不能沾,只能态度诚恳地跟她道歉:“抱歉,之后你不要来了,包给你,里面有你的报酬和赔偿,为避嫌我不能送你去医院,我找人送你去吧!”
把包放地上,一看向周围人,围观的人立马转头回家了,然后透过门缝偷看。
梁秀梅在门口坐了这么半天,隔壁也没人出来,甚至连一句嘲笑一个看热闹的眼神都没有,这下真的是得不偿失!
不过,她也是骨气的,即使狼狈不堪,她也要站起来,这样才会让人另眼相看。
拿起包,掏出那十块钱扔出去,理理头发十分倔强地说:“我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报酬,而是真心拿她当姐妹的,那天,阳光正好,也是在这,她跟我说从来没有遇见像我这样合她眼缘的人,亲亲热热唤了我一声姐姐,我一向孤苦无依,难得有人这样唤我,我以为她是真心的,就想以真心换真心,才事事为她做的周全,可从来没生过别的心思,好姐妹的一切我都不会碰,也从来没有碰过!”
“啊、啊?!”刘兆祥呆住了,“可她跟我说你是她请来帮忙的!”
梁秀梅瞪大双眼不敢相信,捂着嘴后退了好几步,一滴泪划过脸庞,然后她笑了,“呵呵呵,我终究是错付了,人间是没有真情的!”
她,离开了,阳光正盛,而她凄凉一身。
望着她的背影,人们走出家门,感慨万千,“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当初怎么没让她去文工团呢?多好一个演话剧的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