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沈瑜睡得格外久。
在梦里,前世今生的画面乱七八糟的糅杂在一起,快乐的、伤心的、悲惨的画面一幕幕交替闪现,她的心情如同过山车起起落落。
想象中的婚礼场景浮现,穿着军装的霍廷松带着温柔宠溺的笑意牵起她的手,将一枚闪亮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不知哪里传出一句——“现在,可以亲吻新娘了!”
霍廷松垂下眼睑,薄唇凑近她的——
就在这个吻要落下之际,眼前人的脸突然变成了赵远那张油腻恶心的脸。
“沈瑜,你是我的人了,你瞧不上我也得嫁给我!”
“啊——”
她尖叫着伸出手用力一推——
眼睛猛地睁开,额头已渗出点点汗渍,后背的衣裳也因出汗黏糊糊的粘在背上。
朦胧中还未回神,房门便被人急急的敲响。
“小瑜,小瑜,你还好吗?”
是哥哥沈尽书的声音。
应该是那声尖叫,她现实中也不自觉喊了出来。
“没事的哥哥,做噩梦了。”
沈瑜半支起身子,冲着门口解释。
“……那就好,午饭已经做好了,你洗漱完下来吃饭吧。”
门外的沈尽书松了口气,叮嘱过后就下了楼。
沈瑜呆坐在床上,缓了好半天,才慢慢悠悠的爬起来换衣服洗漱。
真是一个真实又恶心的梦!
等沈瑜收拾妥当下楼的时候,沈尽书正在餐桌上摆好碗筷,招呼她过去吃饭。
沈瑜这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一点半。
今天的午饭是西红柿鸡蛋面,简单又喷香,是沈尽书的拿手好饭。
“小瑜,哥哥想了一晚上,决定那件事暂时还是不要告诉爸妈,你觉得呢?”
一边吃着饭,沈尽书一边询问妹妹的意见。
“爸要是知道赵远做了那事,一定会不计后果的报复赵家。”
似乎是怕沈瑜误会,沈尽书连忙接着说:
“当然哥哥不是让你忍气吞声,只是让你先等等。你不是要调去大哥的部队吗?等你走了以后,我再把这件事告诉爸妈,这样无论沈家采取了什么手段,赵志刚报复都牵连不到你。”
说到底,沈尽书还是为沈瑜的安全考虑。
沈瑜自然也听出来了这一点。
可他们不知道上辈子的事,赵志刚就是个阴险狡诈的恶鬼!他会用很多出其不意的阴谋诡计陷害别人,最擅长的就是害人不伤己,聪明着呢!
如果沈瑜还在京市,赵志刚报复的第一步势必会拿沈瑜开刀,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她要是离开了,她不确定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父母哥哥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掉进了赵志刚的圈套。
亲人要是出事了,她一个人怎么能在那边安安心心的生活呢?
“……嗯,好吧,听哥哥的。”
不管再怎么不放心,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按兵不动。
暂且先看看赵志刚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直觉告诉沈瑜,大戏还在后头呢。
见沈瑜听话的答应下来,沈尽书欣慰的笑笑。
“小瑜放心,哥哥绝对!绝对不会让赵家好过的。”
这是一个哥哥,对受了委屈的妹妹,坚定的承诺。
这顿饭,兄妹两人各怀心事。
吃过饭后,沈瑜自告奋勇要去洗碗,沈尽书也没跟她抢,说了几句漂亮话就一头扎进了父亲的书房,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将碗筷洗干净放好,沈尽书还是没有下楼,沈瑜回房间的时候听到书房内传来哥哥的说话声,应该是在打电话。
好奇心作祟,沈瑜蹑手蹑脚的靠近书房,侧头把耳朵轻轻贴在了书房的门上。
也不知道是通话恰好结束,还是沈尽书发现了偷听的小老鼠,在沈瑜凑过去的那一刻,屋里的声音就停止了。
紧接着,书房门被拉开,沈瑜没站稳,一个趔趄就向前摔去。
沈尽书接住一头扎进来的沈瑜,忍不住笑出声来:“先前怎么没看出来,我的妹妹还有当特务的潜质?”
沈瑜被他嘲笑的老脸一红,尴尬的退后几步。
“哥哥,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直接告诉我吧,你在跟谁打电话呢?是爸妈吗?”
“是学校,我今晚要回学校。”
沈尽书指指电话说:“我要把项目资料带回家研究,跟校领导打了声招呼,今晚直接去拿就行。”
这是沈瑜没想到的。
沈尽书从小到大就是个书呆子,完美的贯彻了父母希望他“读尽天下书”的期望,不仅上了京市最好的大学,还成为了校园里最年轻的副教授。
之前父母也提出来过,让他把要研究的项目资料带回家,这样也有时间陪陪家人,但被沈尽书拒绝了。
他坚持说,家里的氛围不如学校,没办法和他人团队合作,遇到问题也不能跟同窗同僚挑灯夜攻,因此常年住在学校里不愿回家。
现在他主动要求把资料带回家研究,这很不对劲。
本着沈尽书有自己的打算,沈瑜不想对他的行为目的过多询问。
可是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从来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沈尽书了解了沈赵两家之间的恩恩怨怨,第二天就愿意回家待着,实在反常。
加上午饭时沈尽书对她的承诺,沈瑜害怕他要“闷声干大事”。
“……哥哥不是在学校呆的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要回家呢?”
沈瑜看着沈尽书的眼睛,想要找寻一些蛛丝马迹。
“这次回来突然发现爸妈年纪大了,老的太快了,想多陪陪他们。”
沈尽书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笑容和平常一样。
早就料到沈瑜一定会问,他恐怕做决定的同时就想好了说辞。
沈瑜没有接话,只是目光探究的打量着他,他也保持着完美无瑕的温和笑意。
就这么僵持了一小会儿,还是沈瑜先败下阵来。
“那好吧,哥哥说得对,我要是离开了,只有爸妈两个人住在这个房子里,会寂寞的。”
“就是这样。”
沈尽书习惯性的揉揉妹妹的脑袋,目送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眼底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