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沈瑜早早地起床,吃过早餐收拾好东西,就赶去市医院上班了。
来到办公室坐下,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陈设忍不住让她红了眼眶。
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一直以来都是沈瑜的理想。
她要好好活着,为了家人,也为了自己。
很快,第一名患者来了。
一个满脸憔悴、皮肤黝黑的农村妇女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走进了诊室,在沈瑜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医生,俺们家小妞上个礼拜去地里给她爹送午饭,当家的没注意,一锄头下去给俺家妞儿把腿划破了。”
一边说着,妇女动手挽起了孩子的裤腿。
伤处用白色的布条缠着,上边附着着暗红色的血和黄色的脓。
单看着这块布,沈瑜就知道孩子的伤口不仅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而且拖了相当一段时间才来就医。
双手消过毒,沈瑜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拆开紧绑的布条。
黏腻的血渗透了布料,与伤口处的皮肤粘连在一起,小姑娘痛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愣是咬着嘴唇没吭一声。
怕造成伤口二次撕裂,沈瑜的动作愈发缓慢,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完全拆下布条,一条一尺长的伤口露了出来。
伤口从孩子的膝盖窝一直蔓延到脚踝上边一点,几乎伤了整条小腿。
伤处两边的肉翻开着,一坨黑乎乎的粉状物填补了裂开的缝隙,黑红的血和肮脏的黄脓从伤口里不断渗出,散发着恶臭的气味。
“这么严重?怎么不早点来医院?”
沈瑜的眉头深深皱起,回到桌边坐下,开始写起了病历。
“俺们……俺们第一时间就送妞儿去村里的卫生所了,大夫开了点消炎的药,说用药拌着草木灰敷一敷就好了。”
妇女眼神躲闪,不敢看沈瑜的脸。
“这真的是那位大夫的原话?”
沈瑜停下笔,眼神凌厉的看了过去。
伤口这么深,两边的肉都翻出来了,但凡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不会说那样的话。
“这……这……”
妇女结结巴巴,找不到别的借口,索性闭嘴了。
看母女俩的穿着打扮,沈瑜心下了然,继续低下头写着病历,慢悠悠的开口。
“孩子这伤口,必须赶紧清创缝合,已经很严重了。由于是锄头划伤的,还要打一针破伤风。”
在纸上划下最后一笔,她抬起头,脸色缓和许多。
“医院有贫困补助,需要你们村长出个证明,只要有证明,补贴下来花不了几个钱。”
将开好的住院单和手术缴费单推到她面前,沈瑜的目光望向妇女,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
本以为提出贫困补助政策能让妇女安心些,没想到她反而面色更加为难。
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小姑娘侧头看着母亲,小手紧张的抓住衣角揉捏着。
后边还有病人等着,沈瑜没办法跟母女俩耗太长时间。
人人都困难,白衣天使也不是菩萨,帮了这个还有下个,开了先例后边只会让自己为难。
沈瑜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率先打破了平静。
“实在下不了决心,可以先回去好好想想。”
“不过孩子的腿伤拖不了太久,一旦染上破伤风,不仅投入要更多,完了人都可能保不住。”
谁料女人听了她的话,起身把孩子放在椅子上,扑通一声对着沈瑜跪了下来,抱住她的一条腿嚎啕大哭。
“求求你!沈医生!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她!等她好了,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小姑娘被她的模样吓到,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救是能救,可女人只字不提费用的事。
知道她有苦衷,虽然知道她们肯定是真的困难,但自己真的不能插手。
这时,科室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留着披头士发型,戴着墨镜,穿着花衬衫和喇叭裤的男人走了进来。
沈瑜看到他,顿时感到厌烦无比,冷着脸赶人。
“没看到我正在接诊吗?还不快点出去!”
赵远嘿嘿一笑,并不在意她的冷面冷语,走到妇女身边,眼睛却紧紧盯着沈瑜的双眼。
“沈医生别急着赶我走啊~我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
说罢,他看向小女孩的腿伤,“啧”了一声移开眼,对沈瑜说:“这个孩子的所有医疗费用,我赵公子全包了!”
母女俩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妇女调转方向,开始冲着赵远磕头。
“谢谢!谢谢赵公子!您真是个大好人!我们会永远记得您的恩情的!”
“行了行了,”赵远不耐烦的摆摆手,掏出一把票子扔在女人面前,“快去缴费吧。”
妇女丝毫不觉得羞辱,捡起钱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拿起桌上的单子快步离开了。
沈瑜坐回椅子上,瞧都不瞧赵远一眼,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出去,我还有病人。”
赵远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拉开椅子坐到了沈瑜对面。
“别这样嘛,好歹我刚刚也帮了你,至少给我点好脸色吧。”
沈瑜并不理会他,只是侧头对着门口喊道:“下一个,进来。”
“是我。”
赵远凑过来,双手捉住沈瑜的一只手就往自己的胸口按去。
“沈医生帮我看看吧,我最近心跳的厉害,是不是快要死了?”
沈瑜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用力抽回手,往后靠了靠,怒视着他。
“心脏不舒服去挂心内科,我这是外科。”
这人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公共场合对她动手动脚!
上辈子沈瑜就被他缠的没办法,恨不得每天烧香拜佛求他移情别恋。
“瑜儿,我对你的一片痴心,你当真要视而不见吗?”
油腻的男人做出西子捧心的动作,可把沈瑜恶心坏了。
她表情嫌恶的站起身来,指着门口对赵远说:“出去!我已经结婚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说着,沈瑜右手握拳,在赵远的面前比划了两下。
“你这样的,我老公一拳能打你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