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城暮的手默默攥紧:
魏皇于天下言,当年御驾亲征,大获全胜,全是他用兵得当之功。
大魏百姓拥护之至,纷纷赞扬魏皇威武雄光。
实则当年他被敌军围困险些被捕之后,便以病为由,一直躺在军营养伤。
当年母亲拼死护他,他哪里有伤?不过是怕死而已。
魏皇带兵几月,情形直转急下,对大魏已然不利,是副将接手后,这才转败为胜。
魏皇?堂堂大魏皇帝!
大魏强懿国百倍,出兵北伐,胜负毫无悬念。能使敌国以少胜多,又险些被俘丧命的,这九州各国历代君王也便只有他魏皇一人了吧!
父皇于她说,当年母亲为救她被懿国所俘,受尽酷刑,归来后身亡。
她深信不疑。
之后从军于懿国交战,她将当年俘虏母亲的将领俘虏,严刑拷打。
那将领言:“我懿国以仁德治国,从不行严刑拷打小女子之事情!”
懿国素称仁义之师,自交战多年,甚有耳闻。
她审问当年部下,这才明了真相。
母亲是父皇杀的。
这个畜生不仅抹去了母亲的风光伟绩,且恩将仇报,将刀插进母亲的心脏。
母亲受住了敌国的威逼,却死在她一生所爱的父皇手里。
当年她自被接到皇宫,父皇就对她不甚待见。多年来,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当年顽皮独自下山,致使父皇上山未寻到她故而恼怒。
她习武学兵,只望出征为父皇排忧解难,重得父皇喜欢。
当年她最大的愿望便是冀望父皇对她向对弟弟一样好。
只是她想错了,父皇讨厌她,是因为她与母亲极像的缘故。不论她收回多少城池,不论她打多少的胜仗,父皇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甚至,父皇想杀她!
十七岁的那年,抵御西面贼寇,兵困人乏,粮草将尽。她几次督促运粮官为国。险些全军覆没于敌国之手。
逃出后才知,不发粮草是父皇的命令,父皇想让她死,想借敌军之手除掉她。
都是假的,什么长公主?什么女儿?什么疆土?都是假的。
她没有父亲,这世界上她的亲人唯有虎山上的诸位姑姑、母亲、还有阿朝。
如今,她只有阿朝。
“魏皇,羞耻吗?早年于女魔头手中为男宠三年,被敌军所掳,要靠女人活命,中年靠女儿稳固江山,被亲生女儿囚于寝宫七年之久。父皇说说,生而为皇,这一生窝囊吗?”
“暮暮,你让父皇见见朝朝吧,就一面,父皇求你了~”
“呵~”
魏城暮意欲离开,被魏皇一把扯住衣角。
“暮暮,求你,父皇求求你了”
“父皇要知道,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本宫开恩了。若再惹本宫不开心的话”
她语气重了,吓得魏皇慌忙松了手。
她转身而去,独留他在大殿哭泣。
o
殿外。
愁云惨淡万里凝。
一众太医商议着什么,见长公主来,迎上去行礼。
“他还能活多久?”魏城暮向屋内瞧了一眼。
“这这”
踌躇,太医又跪地:“臣等谨遵长公主吩咐!”
魏皇的药是长公主的吩咐,魏皇能活多久,也全然是长公主一句话而已。
“一个月!不许他死。”
“诺~”
懿国来回,一个月够了。
父皇要死在自己最爱的儿子手里。
o
长公主府。
“公主,狸奴秘密传信出府,信已被截,人已被抓。请长公主发落!”
只是刚回府便听到这样的消息,霎时间咬牙切齿。
她差些忘了,阿狸最懂隐忍。
阿狸啊阿狸,这几日学乖顺从,便是为了传信出去。
侍女道∶“懿国女帝居心叵测,先是诱惑长公主屠杀封亲王府,如今又秘密传信恐对长公主、对我大魏不利。不如”
不如杀之,再举兵北上,一举歼灭懿国。
只是之后的话,待得长公主的神情变后,侍女又忙咽回去。
一旁那送信的小厮挣扎,哭喊着∶“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
“这信是小的请外面教书先生写的,要寄给双亲的,不是从狸奴那里来的啊!冤枉啊,长公主,冤枉啊”
“住口!”
“啪!”
那侍女一个巴掌,小厮默默的抽泣着。
“长公主,这是密信。”
魏城暮接过,信上果然书有“令尊王小二亲启”的字样。
沿胶启开,只见上书∶爹、娘,儿子王小二给你们请安了
“难道弄错了?”侍女道。
魏城暮顺着信封去望,只见里面有一行小字∶见此召令如见朕,传朕旨意,放魏城朝归国。
阿狸阿狸竟要放了阿朝?
看来是冤枉阿狸了。
魏城暮将信装回,又将信交至那小厮手
哦,那小厮的手已被束缚住,信塞在他嘴里。
吩咐∶“信没问题,将人放了吧!”
“可是”
“放了!”
“是!”
身后,小厮磕头谢恩∶“谢谢长公主,谢谢长公主”
魏城暮已然远去。
o
夜。
“阿朝,阿朝”
懿轻尘惊醒。
夜依旧沉沉,炉火溶溶,红烛燃了一半,已是后半夜了。
脑子昏昏沉沉,惆怅。
身旁的魏城暮仍在睡梦中,想必是做了噩梦,口中不停叫着“阿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懿轻尘睡的向来浅,自来了魏京,与魏城暮同枕而眠,如履薄冰,整晚不眠也是常事。
常于夜半惊醒,常被魏城暮的一声声“阿朝”惊醒。
口口声声说着要与魏城朝争皇位,口口声声说不在意他的死活,却是于夜夜梦中喊着他的名字。
魏城朝是长公主的软肋是吗?
魏城朝是长公主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渴求、唯一的期许是吗?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法子便是抓住她的软肋,就像当年她腹中的孩子,她唯一的光破灭一样。
正好长公主的软肋也是她的憎恨。
“阿狸?”
流转时光,将魏城暮也惊醒了。
“长公主近来闷闷不乐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她绕着魏城暮的青丝,身子微趴在她身上。
“有阿狸在,哪里有什么心事。”
还在嘴硬。
“妾身有个惊喜要赠予长公主,长公主若见了,必定喜笑颜开。”
“惊喜?”
皱眉,魏城暮暗暗思忖∶莫非是指的阿朝之事儿?如今半月已过,不知如何了。
“等过几日长公主便知道了。”
过几日便是一月了,魏城朝该回来了。
【魏城暮∶阿狸,有你,何其有幸!】
【懿轻尘∶这可是份大礼,要长公主性命,颠覆魏国江山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