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
魏皇卧病多年。
“咳咳咳”
下雪了。有冷风顺着窗户吹来,小太监上前将窗户关上。
多年未曾起榻,多年也不曾望见雪了。
“许久不曾见东儿了,小李子,宣朕口谕,召大皇子入宫,朕想与他说说话。”魏皇吩咐道。
他这病还不知能撑多久,太医不说实话,每每问起都是“长命百岁”之语,可这世上,哪里有长命百岁之人。
东儿,大皇子魏城东,封亲王魏城东,他是长子。
虽说从未有过长子的模样。不过也是他教导不严之过。
小太监结巴着∶“大皇子他大皇子他”
这模样,想是出事了。
“说!”
“昨夜封亲王府失火,大皇子他并着诸多家眷”
小太监慌忙跪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老五不知所踪,老大
走了,都走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谁干的,谁干的!”
“这这”
长公主暴虐,杀人如麻,如今这事,谁又敢说,谁又敢提?
“长公主是吗?”
“皇上,皇上饶命啊!”
怒火而起,又忍不得咳嗽起来。
“这个逆女,这个咳咳逆女!”
“朕只觉得亏欠了她,平日里便娇惯了她。不料得不料得她竟不明白朕的一片苦心,咳咳,越加越加娇纵蛮横起来!”
“将长公主给朕宣来,给朕咳咳宣来!”
o
长公主府。
“咳咳”
懿轻尘喝了药,又躺下了,身上还是痛的厉害。
纱窗红帐,躺在魏城暮胸口。
刀伤、箭伤、烫伤,还有,鞭伤
不料得这权势滔天的长公主,身上亦是这样的凹凸不平。只是,怎么会有鞭伤?
魏城暮略拉了拉棉被,将伤疤遮住,又将懿轻尘抱在怀中,手触及她腹部。
六年前,这里曾有一个孩子。
其实阿狸身上除却昨日的咬伤之外,多数的旧伤都出自她的手笔。
她爱她,却又那样的伤害她。
“阿狸,对不起~”
当年我不该质疑你,不该对你用刑,不该
若是没有当年之事,若是我早些明了对你的痴情,也不会直至此刻才与你相拥。
魏城暮吻在她的额头,似珍宝一般。
懿轻尘的眸子闭上:可惜一切都晚了,孩子没了,当年的狸奴也没了。当年她于深渊之中苦苦哀求,毫无回应。
她本是懿国帝姬,却是在魏国为奴为婢十多年。
长公主的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这十几年的屈辱,换回山房无数的酷刑,换回那死于腹中唯一的光吗?
魏城暮该死,魏城朝该死,魏国皇室,全都该死,该死!
只是懿轻尘的手伸去时,撩动了魏城暮的青丝,温柔∶“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真的能过去吗?
她抬头望她的眸子里是温柔:“说实话,妾身以前对长公主的确万分仇恨。长公主害死妾身的孩子,害妾身受尽酷刑险些惨死,妾身恨不得将长公主剥皮抽筋,以泄愤恨。”
“但昨日玉盏之中,长公主奋不顾身相救,自小到大,也唯有青一如此待过妾身。长公主一片深情,妾身不敢辜负。过往的所有,都让它随风而去吧!”
“妾身自小不会武功,太子教了些防身术,奈何妾身愚笨,如今也忘得差不多了。许是因此,甚爱将军侠士。当年太子也算得侠士,可惜妾身高攀不得。青一军功卓越,可惜出家为僧。今日承蒙长公主不弃”
“往后余生,妾身愿跟随长公主,不离不弃!”
阿狸好温柔~
可惜魏城暮信了阿狸是真的温柔。
其实是装出来的温柔也无所谓。毕竟,阿狸她无法主宰自己的人生。
她将她拥入怀中,唇缓缓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