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即夕,凉云始浮。
霜城西面有湖,名曰瑟瑟湖。落日西垂,一道残阳铺水,杂乱着斜草。
魏城暮牵着懿轻尘奔跑在斜晖中。赤足划破,落日染红,镣铐叮当叮当。
直至山顶。
两人斜躺在西面的山坡上,阳的血红印着侧脸,魏城暮的脸儿泛起少女的红晕。
夕阳真美啊!阿狸已是她的人了。此刻,是否该表达心意了。
此刻,懿轻尘先开了口:“于长公主而言,城池似乎比要朕更划算些?”
“本宫为武将,并非文官,不懂拐弯抹角。今日开门见山。如此是因为本宫喜欢你。”
魏城暮的眸子朝向她,凝落了万千星辰。
怕是当真让太师猜对了。
“悬赏令、刑戏、议和、攻城我都是为了你。阿狸你该知道,小小懿国之地,根本不值得我以大兵压境。”
懿轻尘不敢对视,将眸子收回至别处,道:“长公主可是养只金丝雀?”
“不~”
魏城暮撩动她的青丝,轻拂她的脸颊,在夕阳之下,青丝闪着微红。
“阿狸,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为妻。”
魏城暮大抵是疯了。
她扭回了头。西面的落日将南面的天空也映成血红。
不说还好,只是那一句爱意倾泻,便一发不可收拾,又见得懿轻尘将头扭了回去,此刻又顾不得公主的体面,魏城暮将那扭回去的脸儿又扳回来,紧张道:
“阿狸,我是认真的。”
认真吗?
五年前,太刑台上鞭挞用刑,五年不见,忽说喜欢?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日的耻辱,以及她腹中的孩子是如何死在魏城暮棍棒之下的。
“嗯~”
周围静的厉害,唯有夕阳默默下沉。
魏城暮也不知道狸奴这一句“嗯”,是明了她的意思的意思,还是接受她的意思。
她从未这样小心翼翼过,那山房的面首向来是强取豪夺,喜欢了便喜欢,不喜欢了便不喜欢,也从未在意过他们喜欢与否。
挪动身体,靠近,再靠近
其实,她与阿狸除却五年前因猜忌用刑之外,没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
当年她那位父皇抄了甄家满门,仍旧纳了甄家幺女为妃。那甄家小女不过是闹了几日,如今也乖乖留在宫中伺候,且温顺非常。
由此说明,即便是抄家的仇恨于权威面前亦可以烟消云散,更何况如今小刑。
如此想着,魏城暮越加靠近,直至一把将懿轻尘抱住。
“你在做什么?”
懿轻尘忽然得一句质问。
魏城暮停住,不敢靠近。
只念得自己像是从未碰过女人、饥渴难耐的色狼,如此,早已失了长公主与大将军的风度。
又回到原处,望那血阳下沉。晚风吹拂,将狸奴的白衣吹在脸上,清清凉凉,有暗香袭来。
“其实,大婚,该穿红衣。”魏城暮道。
“我想,长公主该是希望嫁衣是血染红的。”
懿轻尘向脚望去,那一双赤足,一路奔跑而来,嵌进沙粒、黏上尘土,划破血痕,赤足已是赤足。
长公主的爱当真是与众不同,望见所爱受伤,不是心疼,而是欣喜。
或许吧,她是认真的。就像待长公主府那三千玩物一样。要以囚禁、鞭打、折磨的方式去疼爱。
“阿狸,忍着些~”
“嘶!”
魏城暮扯下战袍,取了身旁消肿的野草捣碎,为她抹在伤口,又小心包扎。
天暗了,阳还剩最后的余晖。
魏城暮今日退兵是因着这无聊的爱意,当年退兵,是因着受了青涩一剑。但,那一仗本不该败的,帅印又如何会落在敌营?
“当年兵符到底如何拿到的?”懿轻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