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这么点小事,总是这么客气!”于丽摆了摆手,问道,“昨天雪下得大,路上怕是不好走吧?”
“还好,大路上的雪环卫工清理了,公交车能正常走。”黄婉青道,见院里的雪已经清理了一多半,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暖意,感激道:“于大姐,你还帮我清理了院子,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陈陆受伤之前她不是在学校就是剧团,很少跟邻居们有什么交集,儿子受伤后她一颗心都扑在儿子身上,更是很少出门,真是没想到她们能这么热心。以后自己可要多和邻居们走动走动,看能不能也帮她们做点儿什么。
“顺手的事儿,你别总是这么客气。之前你不也经常送我们戏票吗,大家都是邻居,互相帮忙都是应该得。你别总是这么客气,弄得我还怪不好意思哩!”于丽一脸不自在的说道。
“就是,老话常说远亲不如近邻,你真不用这么客气!”周萍霞笑道,目光扫过跟在黄婉青身后的两个孩子,只见小姑娘扎着麻花辫一脸清秀,小男孩带着雷锋帽,浓眉大眼虎头虎脑,十分可爱,当即她的一颗心就萌化了。
“这就是丽娟的两个孩子?”
“是啊,妮妮虎子,叫奶奶。”黄婉青柔声道。
“奶奶好。”俩孩子奶声奶气的道。
“哎,好,好,你们也好。”周萍霞激动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她现在一看到小孩心里就莫名的觉得亲切。再一想自己那不争气的逆子,他要是结婚了的话,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咱们别在这站着说话了,进屋吧!”黄婉青赶紧招呼两人进屋说话。
“黄老师,那小姑娘有六岁了吧?长得可真亲!”周萍霞问道。
“嗯,过了今年就六岁了。”黄婉青道。
“现在要在城里头上学可是要户口的,丽娟这俩孩子上学怕也是个问题,城市户口可不好转。”周萍霞道。
这是个现实问题,孩子到了年龄总是要上学的。这个问题不能解决杨丽娟就还得回到户籍地去。城里政策现在紧得很,双职工都要求只能生一胎,多生一个不仅不能上户口还要罚钱,甚至连铁饭碗都不能端了。
“还真是,现在户口管的严。孩子上学的事情不能耽搁,这要提前做打算呢。”于丽道。
她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很清楚这俩孩子八成是要回农村老家的。农转非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不然你有一技之长进工厂,等成为正式工之后让厂里出面转。这个条件她是达不到的,另外还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嫁一个有城市户口的,也能直接把户口转过来。就算杨丽娟能找一个城市户口的男人结婚,人家能接受她,也不能接受她的两个孩子。一个户口本只能给一个孩子上户口,谁会放着亲生的孩子不管接受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呢?而且也只能接受一个。
所以杨丽娟想在城里头发展,最后这俩孩子还得是回农村老家去。她已经离了婚,婆家不接受孩子,俩孩子连个去处都没有!
哎,真不能想,可怜呐!
“是得提前打算。”黄婉青一脸严肃,她之前还真没有好好想过这件事,她不想让杨丽娟离开,也不想让两个孩子离开。
见黄婉青一脸愁容,于丽笑着岔开话题道:“黄老师,丽娟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院?”
“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黄婉青道。
于丽点了点头,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做饭,就先走了。”
黄婉青把两人送到门口,看着两人走远这才反身回去。
俩人走出了一段距离,周萍霞回头见黄婉青不在门口了,这才一脸懊恼道:“刚才我这嘴咋就这么欠!”
于丽一脸困惑,“怎么了?”
“你说我刚才也是嘴欠的不行,说什么孩子上学和户口的事儿,这跟人家黄老师有什么关系?我真真是说话不过大脑!”说着伸手在自己嘴巴上虚打了一巴掌。
“欸,你这是干啥?说就说了,这本来也就是事实嘛!”于丽拉下她的手,知道她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没有什么坏心眼,再说这原本也就是事实。户口不能解决,孩子就不能在城里头上学,总不能不让孩子读书吧?
周萍霞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不知道,我现在一看见小孩子这心里头就跟化了似的,做梦都想着家里都能添丁进口,谁知偏偏就碰上了这么一个犟货。就知道在屋里鼓捣什么机器,压根不出门,更别提找个结婚对象。再这么发展下去,我看他只剩下打光棍的命了!”
她这话也说到了于丽的痛处,她儿子倒是出门工作,可一样没有结婚对象。眼看着冬天一过又开春,又是一年过去了,再这么耽搁下去还得了?
两人是同病相怜,这忙谁也帮不上,只能是脸对脸的叹气,然后各回各家。
周萍霞不过是一句无心话,黄婉青却是认真了起来,开始想有什么办法能把杨丽娟和孩子的户口迁过来。
陈陆是工作中受的伤,算是工伤,单位曾经承诺可以安排陈家直系亲属的工作关系,当时她太过伤心,再加上陈陆并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也就没有往心里去。如果能把这个机会给杨丽娟的话,她不就能转成城市户口了吗?
想到这里,她当即就给报社领导打去了电话。
“喂,王主任吗?我是陈陆的妈妈黄婉青。”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之后才不紧不慢回应,“哦,哦,是陈陆妈妈呀,你好,你好!陈陆最近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前几天我们报社的领导还说要去看望陈陆呢。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咱们报社肯定尽全力解决。”
王主任的话说得十分漂亮,也十分官方。刚出事头一个月他们的确上过几次门,再往后一个月都难得来一次,最近更是一次都没有来。
人走茶凉的道理她懂,所以也没有抱怨,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诉求,想让单位解决一下户口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