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隔开一点距离看,石壁上刻着一个巨大的人脸浮雕。
浮雕的脸庞周围满是刻的如同海草般的胡须毛发,两只眼睛处是黑黝黝的洞。
它的嘴大张着,呈一个窄长的椭圆形,看起来呆滞又滑稽,那里面看起来很深隧,但深度依旧没能穿透墙壁,由此可见石壁的厚度。
杨木总感觉这个浮雕的样子非常像某种他见过一面的东西,但是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在与他头部平齐的地方,那个浮雕正用鼻孔看着他。
“真理之口!”有人喊道。
杨木这才恍然大悟,他想起很久以前出差去过的一个旅游景点,景区里就挂着真理之口的复制品。
当时导游跟他们说,说谎话的人把手伸进它的嘴里会被咬。
杨木不相信,他把手从那张嘴里伸进去,摸到了一块冰凉湿滑的东西,像是石头上长了苔藓。
紧接着,一阵强劲的冷风突然吹出,但杨木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导游小姐笑着说他是少有的没表现出任何反应的人。
“因为我还没说话啊。”杨木回答。
他绝没想到在将来的某一天再次见到真理之口的时候,是以这种形式出现的。
又有几个人认出了这座浮雕,纷纷议论起来,这附近没有任何提示,只有这张死寂的人脸。
龙文提议往它的嘴里塞些东西试试,但也有人不愿意节外生枝。
“可以先不冒险了。”杨木说,“这个地方看起来不大,转一圈之后再说。”
大家举手表决,最终还是同意先不要胡乱行动。
又用了一段时间,他们大概探明了这个地方的面积,确实不算很大。
至于形状,在完全摸墙行走的情况下,认知可能会受到严重干扰,所以只能大概定认定墙围的形状是圆形。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发现了两个新的地标。
第一个是一扇镶嵌在墙壁上的防盗门,上面既没有把手也没有锁孔。
他们尝试了半天,无论是推是拉,或者往侧边推,都无法使它有一分一毫的变化。
有人开始怀疑这也是一扇刻上去的门,但榕把手指放在缝隙处仔细感受后,发现可以感受到微弱的风,应该是通向外面的。
如果能找到开启的方法,这里可能就是逃生门。
第二个的地标发现纯属偶然,他们绕墙走了几圈后,再没找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有人在雾中待的过久,太过压抑,冷不丁把手里的金属叉扔出去发泄,却迟迟没有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们沿着丢叉子的方向走去,雾中隐约看到一个庞然大物,一开始众人都以为是什么怪物,小心翼翼的接近后才发现是一个巨大的煤堆,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尽管所有人早就没有孩童时期那种见什么都想爬的兴致,更没人想弄脏衣服,但在找寻不到其他线索的情况下,也只能爬上去查看。
这堆煤山其实很像一个火山口,中间是凹下去的巨大深坑,深坑中间直立着一根红砖砌成的巨大烟囱,烟囱底部同样有一个门,也是无法打开的状态。
最后他们又回到了浮雕那里,尝试把各种各样的东西塞进那张真理之口,那东西却动也不动,毫无一点反应。
“该不会非要把手伸进去……”有人说道,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冷战,没人愿意尝试这么恐怖的事情。
榕是靠近浮雕最近的一个,几乎把整张脸贴到了人面上。
他戴着餐厅里放着用来吃小龙虾的薄膜手套,在浮雕的各处细细摸索,但仍旧一无所获。
榕还在那里检查,但有些人已经扛不住了,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行走了这么多圈已经是奇迹。
更何况大家开始注意到,天色好像真的开始暗下来了,他们纷纷开始动摇,催促着榕赶紧回去。
杨木凑上去问榕,问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榕却不说话,像没听见一样还在进行着手中的动作。
“大家,稍等一下,再稍等一下。”杨木尽力安抚着人们,言语在现状面前却显得苍白无力,渐渐地,就连杨木自己都动摇了。
“我们必须赶快回去了,这外面可能就是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把我们最强壮的人骗出来拖时间,等到天黑的时候谁也别想活。”一个戴金框眼镜的男人说道。
其他人也挨个跟着附和,所有人的眼中都带有胆怯和退却的目光。
杨木知道这个说法不太可能成立,但此刻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于是选择缄口不言。
就在人群准备分裂成两队的时候,榕才终于停了下来,摘下薄膜手套团成一团,托在手心里,并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发现。
众人这才共同往住的地方返回。
在建筑门前,天还没有黑的太透,他们还绕着建筑走了一圈检查,发现也确实是一栋普通的楼而已。
再次穿过藤蔓门帘,先遣队的心才算踏实,在大厅内休息了好一会。
当其他人问起发现了什么线索时,他们除了能将那三个地标的样子讲述出来,说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这让其余的人大失所望。
“有什么好失望的,他们都能平安回来,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吗?”珠子说道,一旁的黄芩更是扑了上去,在李的怀里不停的哭。
看着李哭笑不得的滑稽样子,先遣队员的心情也得到了一丝慰藉。
但回到现实,情况就是夜晚真的要来临了,而他们仍然一无所知。
那些之前叫嚷着要早点回来的探索队员突然又开始恐慌起来,就好像总是犯懒,疏于练习的士兵,突然听到敌人来袭的消息的心情,只不过那恐怖的感觉更甚。
有人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既然门口的头颅是活着的,是不是可以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一点什么东西来。
这个连杨木都接受不能的任务居然真的有人愿意做,几个大妈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就好像摘葫芦那样,从门框上方弄下了一颗头颅。
那是个短发女人的头,她的眼珠疯狂转动,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两个大妈用刀把她嘴里的植物一点点剜掉,直到剩下一个黑漆漆的嘴洞时,她的双眼失去了亮光,脸皮也干枯发黄,真正的死去了。
那些原本还支持这个计划的人们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么可怕,连忙把那颗干瘪的头从大门扔了出去。
两个大妈哆哆嗦嗦的洗了好几遍手,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念叨着,祈求神灵保佑。
只是,她们连自己面朝哪个方向都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