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唐婉之态度诚恳,“具体他和桃桃之间发生了什么,始终都不肯对我们说,但这次他找那个段清梨,好像是有自己的什么计划,并非真的和那女人有点什么。”
“我昨晚派人去见了一面那位段清梨,得知,段清梨腹中的孩子也不是让儿的,另有其人。”
“那姑娘妄想一步登天,声称孩子是我们让儿的,结果惹怒了她孩子真正的父亲,那男人找到她,用水果刀把她刺成了重伤……”
说到这里,唐婉之拿出手机,打开一些不久前刚收到的照片给外婆看,“您看,这姑娘现在浑身没一块儿好地儿,孩子也没了,这已经得到报应了。”
唐婉之拿出的照片,并非简单的对着重伤的段清梨拍了一张。
而是对她的伤拍的局部。
胸上、腹部,那血淋淋的伤口,看的人简直生理不适。
外婆紧抿住唇,不再多看。
唐婉之把手机收好,回眸看了眼裴南卿和秦斯年,两人意会,离开了病房。
只剩下两位女性后,唐婉之语调温和的晓之以理,“阿姨,孩子们还小,心高气傲也容易冲动,犯个错误也正常。”
“咱们都是过来人,这过日子,和谁过不是过,桃桃和让儿离了婚,再找一个,就能保证一定好吗?”
“就算她和让儿离婚以后不找了,可一个人生活真的好吗,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能有个保障自己后半生的家庭,不是坏事啊。”
“桃桃在我们家,最起码她的前途能保证, 以后她生了孩子,她孩子的前途和未来也会更好!”
段清梨得到了应有的代价,以及这三句话,直接把外婆给拿捏了。
权衡利弊,外婆也明白,以自家的这个条件,伊桃嫁入裴家,真的是改变阶级的高攀。
但姜终究是老的辣,外婆沉思片刻,问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婉之,你儿子想要娶一个比我们桃桃条件好的老婆,很容易,就是伊曼当初把自己的心脏给了南卿,但我也明白,你们家当初不愁找不到适合的心源,这其实……都不算什么的。”
纵然外婆话说的委婉,唐婉之自然能听的明白,无非是质疑,为什么作为名门世家的裴家,会愿意让伊桃进家门。
因为美貌吗?
伊桃是美,但世界人口七十多亿,拥有美貌的人有很多。
就是伊桃有点才华,但世界上,别说有才华的人,就是天才,都数不胜数。
唐婉之盯着外婆沉默了半晌,在眼眶微红时,压低声音说,“阿姨,如果我说,当年我和伊曼做那个交易,是让儿求的,您会怪他让您的女儿少陪您和桃桃一段时日吗?”
外婆震惊了,“什么?”
“没错,您想的都没错。”唐婉之说,“当年伊曼找上我,想用自己的心脏换桃桃和让儿结婚,我一开始是很反感的,我很讨厌赤裸裸的算计。”
“可让儿在我面前跪了一晚上。”
“他当初说,伊曼为了给桃桃打算,不好好治疗,已经无力回天,如果不答应,她不仅多活不了几天,恐怕临了也放心不下桃桃,他想遂了伊曼的心愿。”
“他和桃桃虽然有矛盾,但他懂得就事论事,他说伊曼待他好,还拿出了伊曼给他织的毛衣给我看,甚至还埋怨我,说我这个母亲从他记事起就很忙,别说给他织毛衣,都没有亲自给他挑过一身衣裳。”
说到这里,唐婉之许是对儿子心疼,又许是对儿子歉疚,泪在眼眶打转,“我家孩子真的喜欢桃桃,孩子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我们不了解,我作为母亲,作为长辈,能做的就是,他没来找我和南卿,认真提出要和桃桃离这个婚,我就会默认他珍惜这段婚姻,也必然会替他守护好。”
“或许,您觉得,桃桃对于我们裴家来说,不是什么万里挑一的理想儿媳,可是……她在我儿子眼里,是独一无二的,这是除了让儿自己,别人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好的爱情之魅力,就是对方的爱,会加深放大我们自身身上,那微小的光辉,直至夺目。
——我于这个世界是平庸的,但于他,是独特的,是可爱的,是闪闪发光的。
“我不看重门当户对,孩子喜欢,我觉得这最重要。”
外婆看着唐婉之,灼泪也缓缓从眼里落下, “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让儿很好,也从没有刻意的往坏处想过他,更是没想到,这婚事是他自己促就。”
“他不让我说,也没有告诉桃桃,”唐婉之揩了把泪,“他觉得桃桃不在乎他了,怕这事儿给桃桃知道了,桃桃怨他,恨他。”
“伊曼离世时,桃桃成了什么样,您也清楚,对孩子打击太大了。而当初您很理智,您也是觉得,伊曼虽然去了,但她的心脏到了南卿的身上,而且桃桃作为她生命的延续,还在陪着您。”
“可对于桃桃来说,伊曼当初为了给女儿打算,是自我放弃了,但在桃桃眼里,妈妈在一天,那一天也是有妈妈在,她肯定是不要妈妈给自己打算,而要妈妈多在她身边留几天的,您说是不是?”
外婆眼泪不住的掉落,没有接话,也没有否认。
许久后,外婆平静了,又问:“这样看来,让儿也是愿意和桃桃结婚的,可为什么这两年,他一直在国外,都没回来呢。”
唐婉之叹息一声,“让儿是他奶奶带大的,我带的很少,后来长大了,更是什么都不和我说,其实这两年,我也知道他不回来不对劲,总觉得他有事儿瞒着我,可什么都没查到。”
外婆也跟着连连叹气,“唉,如果是这样,那等桃桃回来,我和她说说。”
“好,”唐婉之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那阿姨,您别一个人在这儿了,跟我们走吧,我最近闲,有很多话,想和您说说。”
……
“滴——”的一声车鸣,惊扰了侧卧在车座椅上睡觉的裴让,身子打了激灵。
几秒后,他猛地拽走遮着脸的大衣,坐起身来,因睡眠不足而微红的眸子里满是慌乱。
他先是左右找手机,没找到后,抬脚踢了下旁边的驾驶座,“周回,现在几点了!”
周回情绪非常稳定,缓缓的拿掉盖在身上的西装,睁开眼,从兜里摸出手机一看,“安城时间,十一点,三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