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相册,把手机推到了伊桃身边。
是个视频。
看画面是在卫生间,看角度是偷拍,一开始画面里没有人,但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伊桃把手机音量调大一点,听清了。
是段清梨的声音,在骂脏话,骂的还特别难听,满口生殖器。
接着,画面里出现了人影。
做好古装妆造的段清梨在杨莎丽和她另一个助理的掩护下,用戴了护甲的手,在疯狂扇一个丫鬟打扮的脖子。
那护甲把演员的脖子刮红了一道又一道。
女演员连呼吸都不敢。
段清梨后来不骂脏话了,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模样说,“让我舒服了,高兴了,你再乖乖的跪下说一句‘姐姐我错了’,我就帮你多安排一句台词。”
“当然,如果你肯跪着多说几句,你一共说多少,我就帮你安排多少台词,这样,也不算欺负你,是不是?”
视频很短,就一分多钟。
但仅仅这一分钟,就让伊桃面色铁青,手心发冷。
被霸凌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是被治愈也不会遗忘的,她再次想到了自己。
季悬看她情绪有了波动,以为她是想到上一次被段清梨扇到耳鸣的事情,赶紧把视频划走了。
再下一张是照片。
段清梨赤着上半身和几个双开门身材的外国人在泳池玩乐,有一个男人帮她护着胸,有一个男人被她骑在身下,还有一个,在咬她的耳朵。
这照片,看的伊桃紧抿住嘴巴,胸口突然泛起了恶心。
知道段清梨这个人恶心,没想到能恶心到如此地步。
再一想,她唯一有过的一个男人裴让,不仅和她睡了还有了孩子,一时之间,胃部翻江倒海的感觉更甚。
季悬又划到一张,是段清梨和国外一个很火的rapper接吻的抓拍,她知道有人在拍,还故意伸出了舌头。
伊桃再也忍不住,趴在沙发扶手上干呕不止。
季悬赶紧起身,帮她抚着脊背,担心道:“生病了?”
伊桃吐过一阵后,靠在沙发上,用力喘息着,“不是,是觉得恶心?”
“谁恶心,段清梨吗,其实很多女人都这样玩,伊桃是你太……”保守。
话没说完,被伊桃带着愤怒的音线打断:“都恶心,恶心死我了!”
说完,她又俯下身干呕。
季悬神色顿住。
她还在说裴让。
然后季悬就把手机收走了,他自己又往后翻了翻,还有更多不堪入目的照片。
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季悬给伊桃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喝点水压压。”
伊桃直起身又换了口气,说了声谢谢把水端起来。
季悬说,“家里能抽烟吗?”
伊桃转头看了眼沙发后,窗户开着,“可以。”
季悬朝一侧伸了伸腿,拿出烟和火,在烟头亮起橙黄的火星儿时,他又说,“段清梨这个人是真的很烂,和人接吻的那张照片看起来那么癫,是因为吸了……”
伊桃轻抚胸膛的手再次震住。
数秒后,她用力咽了咽,“那裴让……他会不会……”
季悬回过头来,眯起眸:“他应该……不能吧,你怎么会突然这样想?”
伊桃的脸色瞬间黯淡如土,“吸了那些东西,会不会情绪不稳定, 很暴躁?
季悬也怔然,“你是觉得,裴让比过去,情绪不稳定了,我一直以为他是喝了酒的缘故。”
伊桃闭上了眼,继续平复胸腔的反胃感。
这些事,她也拿捏不准。
季悬吐了口烟,扯了两张纸巾点了点烟灰,“不管他有没有,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离婚了么,他吸没吸,都和你没关系了。”
伊桃抬手抵了抵鼻尖,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分开是一回事,但她还是有些难过。
裴让,是她的爱人,是她的初恋,自然也是白月光。
白月光还活着,却在以她反应不及的速度腐烂。
季悬唇角勾了勾笑,“难过啊?”
“不是难过。”伊桃又吸了吸鼻子,“是觉得荒唐。”
季悬没有再说裴让,话题又转了回去,“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只要全部曝光,段清梨面对的不只是封杀,得踩缝纫机去。”
伊桃吃惊:“还有?”
季悬又吸了口烟,“她过去赚的钱都在他父亲那里,他父亲过去不满现状,一直做投资,亏了不少,后来和其他人有了债务纠纷,她和她父亲在这里面还做了很多恶事,这些年安城一直在查,也基本查出来了,因为涉及的人和事情太多,所以解决起来,需要一个过程,懂么?”
伊桃点点头,能意会。
季悬又说,“但这次,只要公开段清梨的黑料,她也就完蛋了,她的对赌协议完成不了,各个合作方再和她一解约,违约金直接拖垮她整个段家。”
此时,伊桃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季悬往沙发上一靠,二郎腿一翘,得意道:“小爷好歹也是个纨绔,你当我吃素的啊。”
此话一落,伊桃猛地顿住。
一时,她想到了之前自己对秦斯年说过的一句话——如果热搜真有人在砸钱,那财力肯定和他相当。
细眉凝结,她直接问了,“之前的热搜,是不是就是你的做的?”
季悬弯唇一笑,“对。”
伊桃心中生出几许复杂情愫,“为什么?”
“为什么?”季悬眉尾一眼,对她对视,“你说我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带你去医院,我越界了吗?”
他这样一说,伊桃就知道为什么了。
她先摇摇头,“没有,那件事我很感谢你。”
“对,别说是不是裴让的朋友,但凡是个正常人,看到你被那样对待,都不会坐视不理,可裴让怎么对我的?”
季悬又将身子坐直,凝视伊桃下垂的脸蛋,“就算我后来对你有了心思。可从头到尾,我有明确的表现过, 给你带来苦恼吗?”
伊桃抬眸瞧他一眼,又抿唇不语。
她没什么话可驳,因为季悬的确是,让她发觉他的心思,但他又没越界。
“但裴让,他自己心里不爽了,就一言不合对我动手把我送进医院?”
“你再看看我这张脸,”季悬又说,“有写‘窝囊废’或者‘大冤种’这些字?”
“有时候我都分不清,他到底是怕我对你有心思,还是……就是想方设法的,希望你痛苦,希望你没人爱,希望任何人都不要同情你帮助你,直至你困苦终老!”
这话就像一道惊雷,直劈了伊桃的七寸。
裴让会不会,就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