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启到家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只蜷缩在沙发上,依旧穿着出门时衣服的曹一知,她把下巴垫在膝盖上,能从衣服的轮廓中看出,她屈起的双腿罩在宽大的t恤里,双手也缩到了衣服里环抱着小腿。
客厅昏暗的灯光像薄纱一样笼着环抱自己寻求安全感的人,竟然让宋元启看出了一点心疼。
听到玄关传来的声音,曹一知迟钝地抬起头,和宋元启的双眼对视,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可怜巴巴地需要安抚和拥抱。
宋元启走近,轻声询问,“怎么了?”
一边说,一边坐在了沙发上,和曹一知拉开了一点距离,长腿微微往前一伸,和曹一知的白兔子拖鞋头碰头,身体不自觉地往她转。
回到家里,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再是,警局办公室里的那样针尖对麦芒,满腹猜疑,宋元启觉得现在的曹一知说什么,她都会信。
“我在想”
“嗯?”
曹一知还在组织措辞,宋元启自然地给出了他的回应,不是敷衍,而是满怀期待地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认真地聆听曹一知要说的每一个字。
就像在告诉她,‘我对你永远有耐心。’
她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只有他们两人在场,就会莫名地暧昧起来,自然中带着一些小慌忙,就像是懵懂的高中生第一次经历感情冲击,不知如何应对,
只知道能留在一个喜欢的人身边,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随之而来的是担心自己会不会不够好,会不会在他眼里落下坏的印象。
曹一知在宋元启的面前就是这样的心情,几乎是把十年前经历过的悸动,重新复刻一遍。
可是现在相比十年前,对方不是柳北学,曹一知也已经变了太多,比起高中生曹佳莹,二十八岁的曹一知在身为刑警的宋元启的面前,顾虑会更多。
“我在想如果我自私一点,继续在这里住,你可能会被我连累,”面对炽热的目光,曹一知选择撇开头逃避,“可是”
宋元启抬手打断她的话,“可是什么,你今天刚搬过来,就想要搬走吗,不会很累吗?”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一天班的缘故,他疲惫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身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左手撑着头,直勾勾地看着曹一知,“你搬过来不就是为了我能保护你吗,我是你的保镖,发生什么了吗,有人威胁你了?是柳北学吗?”
他略带惬意的坐姿和警惕的追问并不匹配,曹一知没料到宋元启的洞察力这么敏锐,可惜有点跑偏。
“不是他”
“不是他那就是有别人,能和我说吗,是你以前的同学吗,精卫班的?”
他就像是一个机器人,曹一知的话是他的输入指令,只要有输入指令,他就能马上在脑子里过一遍,连上特定的信息库,快速输出答案。
而曹一知的处理速度很慢,她要在大脑里过三圈,才能开口,“也不是,现在还不确定,我只是怀疑,我可能被盯上了,我住在这里的话,你可能也会有危险”
她尽量把话说得平静一点,其实内心也在纠结,其实想来想去,继续住在这里的理由比搬离这里还要多,天平很明显在往其中一方偏移。
唯一还能让曹一知纠结的,不是偏移的天平本身。
而是那个坚持在另一端的砝码,她担心牵扯到宋元启,也担心突然有一天无人问津地死在某一个角落里。
这两个理由不分先后,但是分主次,前者主,后者次。
曹一知觉得这是一个需要商讨和宋元启的问题,其实心里早就有一个想要从对方嘴里听到的答案,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
“我做刑警的,哪一天不危险,”宋元启略带开玩笑的口吻,“但我也很怕死,我希望你能安全地住在这里,如果你有什么知道的事情,一定要和我说,早点将案件结束,我们能早点睡上一天安稳觉,这不是更好吗?”
现在看来,宋元启要给她的答案,和她想要的,是一样的。
想清楚了之后,曹一知也不纠结了,嘴角往上爬了小小的一段距离,侧过头,看着撑起上半身的宋元启,“我刚才只是纠结,我的良心告诉我,如果要留下来,还是要跟你提前说一下,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搬,我今天刚搬过来,东西刚放好,况且这里环境条件都不错”
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角微微含笑带着狡黠的光,像一只狐狸,歪着的头颅下垫着刚从衣服袖口伸出的手,感觉下一秒就要给狐狸爪子舔毛。
如果曹一知是狐狸的话,一定是一只白狐,宋元启几乎要幻视曹一知的头发里会冒出两只俏皮的狐狸耳朵,毛茸茸地,一边说话还会一边转动。
捕捉到了话里若有似无的对宋元启答案的那点心满意足和若即若离的态度,宋元启的心刚踏实一点,又被撩拨地心猿意马。
没办法,对方只要是曹一知,他总是甘之若饴,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对上了狡猾的小狐狸的笑眼,宋元启自己也想当一回狐狸,不能光被动,既然曹一知心里顾念他,是不是说明,他也有几分存在感。
有了那几分存在感,就想要渴求更多的注视。
“只有环境条件不错吗?”
原本撑在沙发上的公狐狸刻意地撩起了袖口,露出了精壮的肱二头肌,上衣的领子也在他的动作下,逐渐跑偏,松垮地露出了精壮的部分前胸。
真是狐狸发情,孔雀开屏,曹一知的眼睛直了一瞬,反应过来宋元启在做什么之后忍不住轻笑出声。
宋元启的设想里,曹一知要么就是害羞,要么就是被他的外貌吸引,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被嘲笑!
‘嗡’的一声,他全身的血液都要往脑子上冲,脸上和耳朵明显能感觉到不正常的温度,羞愧地转过头去想要遮住红温的脸。
这一动,不仅把他的右耳暴露得淋漓尽致,本来就松松垮垮的衣领,能被窥探到的肉色更多了。
偏偏这个时候,有只小狐狸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哇,你耳朵好红,和你的咪咪一样红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