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她的生日,每年她生日,我都会带一束花,到她家楼下的面馆坐一会儿,吃一碗她最喜欢的葱油拌面,再到蛋糕店里吃块蛋糕,”曹一知平静地说,“我知道阿姨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敢打扰她,我不敢过她的忌日,也不知道她死后被安葬在哪里,我就只能去她家附近转转,这也是那天我在那附近的理由,我确实不知道宋游住在那。”
“黎艺芝?”应杭小声地重复了一遍,翻开了她的笔记本,找到了丽湖湾案件当中,男死者胡邵华的调查信息。
当时由于凶手动机一直找不到,狂热粉丝没有嫌疑,应杭更多的调查重点放在了胡邵华的身上,想寻找有没有可能胡邵华为了顺利得手,找了另外的帮凶,然后两人在行凶的途中发生了争执,帮凶一时失手,把胡邵华杀害,再回头把吴明芳杀死。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应杭把胡邵华身边有可能的嫌疑人都查了一遍,其中,就有一个,胡邵华的姐夫,黎固,两人是多年的赌友。
黎固多年前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后来女儿意外去世之后,性情大变,放弃了如日中天的事业,转头沉迷赌博,为此他和妻子离了婚,可是和小舅子胡邵华一直还有联系,时常一同出现在各大地下赌坊。
后来调查发现,黎固在案发当晚的那段时间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他在老朋友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当大厦保安的工作,当晚他值夜班。
黎固的女儿就叫黎艺芝,他上班的那座大厦,是银旭大厦。
“黎艺芝,是黎明的黎,艺术的艺,芝士的芝吗?”
听到了应杭的问题,曹一知转头看向她,发现应杭的眼神有点奇怪,她回答说是。
应杭又问,“沈然生前的住址,是银旭大厦吗?”
曹一知不解为什么应杭的问题跳跃得这么突然,从黎艺芝到沈然,她还是乖乖地回答了是。
事发在三天前,曹一知对短信的内容印象非常清晰,银旭大厦这个地方,曹一知虽然没去过,但是事后也查过位置信息,如果她当天真的赴约了,她今天可能就没办法坐在这里了。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应杭的异常,纷纷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她现在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想,当年的受害者家属,在十年之后,可能在对始作俑者复仇,包括女娲班的同学,还有当年椒州实验的老师和宋游。
她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当着曹一知的面说,于是摇了摇头,让曹一知继续说下去。
应杭的心安静不下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要调查的不只是这几个案件,甚至有可能有更多没有被警方发现关联的案子,和即将可能要发生的案件。
现在最需要的是,拿到人员名单从头到尾摸查一遍,尤其是缆车案中受害者的家属,精卫班幸存的其他人,然后就是女娲班还活着的人当中,有哪些是潜在受害者。
说不定他们眼前的曹一知,也有可能是‘复仇者’的一员。
如果像她说的那样,精卫班的人和女娲班的人是死敌的关系,再加上挚友的死亡,她也有向女娲班的人复仇的动机。
曹一知对应杭内心的想法一无所知,她只是想了想,事情该从哪里说起,思索了一下,刚才被宋元启打断之前,她本应该说到老师是怎么阻止精卫们寻死。
于是她就这刚才的话题继续,“学校和宋游合作是从高一就开始了,高一和高二还很正常,两个班之间的关系也很融洽,我们整个年级也就四十五个人,比别的高中一个班的人都要少,大家关系都很好,相互之间也熟,把高中的课程全部学完之后,到了高三,事情开始变得奇怪起来,老师就像是刻意挑起我们两个班的矛盾,明明是很小的矛盾,总是要闹大,后来我学了心理学之后,在社会心理学上,这叫群体激化,让两个班级之间的关系变得极其尖锐,从各个方面去做比较,结论都是女娲班更优秀,这也是为了完成对精卫班的打压”
这听上去并不像是一个正常的高中该做的事情,听上去更像是一个大型的实验,这四十五个人就像是四十五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为什么?”
回答宁行舟问题的,是曹一知的苦笑。
“因为他们要创造出一个高压的环境,当时老师还让女娲班和精卫班的人一对一配对,说是成为学习搭档,实际上就是为了给女娲班的人配对他们的受害者,他们当时得到的指令就是,逐步掌控精卫们的精神和情绪,并且将其摧毁,不管从什么角度下手都可以,你知道他们有多过分吗,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让家里人把一个刚起步的小公司收购,家庭破碎,妻离子散,逼得那个同学精神崩溃,如果不是老师救得及时,他就是精卫班第一个死的人,后来他转学了,听说搬走了”
曹一知现在已经想不起那个男同学的名字和相貌了,某种程度上,他是幸运的,但他也是不幸的,这些无妄之灾,如果他没有来到这个学校,这一切根本都不会发生。
这个学校对女娲和精卫是两种极端的态度,或许对精卫来说,高中生活是美好灿烂值得怀念的,但是对于精卫来说,只要想起高中,就是地狱和噩梦。
这一场噩梦曹一知用了十年才堪堪走出来,其他人不知道用了几年,有没有可能有人一直都没有走出来?
宁行舟:“还能把别人家的公司收购吗?家长也纵容他们做这些事吗?”
“我听到的版本是这样的,除了收购公司,还有让喜欢的偶像设局塌房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能有办法做到”
比起精卫和女娲之间的怨恨,宋元启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们是怎么分的班,精卫和女娲既然是不同的待遇,当初是靠着什么分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