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后,皇帝把崔祈彦叫去了御书房。
“说说吧,你为何会去西州。”皇帝坐在书桌前问。
崔祈彦不敢欺君,又不想在跟董嘉芙的亲事没定下来之前,告诉圣上两人的关系。于是便沉默了。
“你以为你不说,朕就不知道了?”皇帝冷哼,“你是看上董家那姑娘了吧。”
“陛下慧眼如炬,臣不敢欺瞒。”
见他老实承认,皇帝的气顺了不少。
“你小子倒是有些眼光,董御史的女儿朕也觉得不错。七皇子还未娶正妃,朕在想……”
崔祈彦闻言惊骇万分,不等皇帝说完就跪下去,“臣心悦董姑娘已久,求陛下成全!”
“这会儿知道怕了,当初朕问你为何要离京,你宁愿受二十鞭子也不肯说。朕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要是你老老实实说了,朕也不会不答应。你什么都不说,若朕真将她指婚给七皇子,那时候你怎么求都没用。”
“臣知错,臣只是觉得当时不是告知陛下的最好时机。”
皇帝原本也是想吓吓他,看到遇到什么事都镇定自若的他这次是真怕了,不禁心情大好。
“你连升三级到刑部任职,朕知道有些人对此颇有微词。此次你在西州立下战功,他们的嘴也该闭上了。其他的朕也不便再赏你,既然你喜欢那姑娘,朕就给你们赐婚如何?”
崔祈彦连忙道:“能得陛下赐婚是臣的荣幸,但臣更想正式到董家提亲,不愿意让董大人和董夫人是因为陛下的赐婚,而不得不将女儿许配给臣。”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不让朕赐婚,对于这门亲事你是有把握了?”
“婚姻大事,臣不敢说大话。”
“行了,你起来吧。”
经过陆司衡和刑部以及大理寺派出去的人连夜寻找,终于将周氏手下霍、费两名管事找到。
一番审问后,两人交代出轻烟的下落。
韩尚书立即带人来到他们所说的那片树林,让二人指出具体埋尸地。
“就是这……”费管事拖着挨了板子的两条腿指着一块空地说。
陆司衡从旁边人手中拿过铁锹开始挖。
其他人也赶快上去帮忙。
很快挖出一个箱子,几人合力将其抬出。
“别动!”其中一人要去打开箱子,被陆司衡厉声制止。
“都退下。”韩尚书理解陆司衡的心情,让人退到一边。
韩尚书看着这个在内行处摸爬多年,年纪轻轻便得到圣上重用的副统领,在打开箱子时,他的手竟是颤抖的。
箱子打开,轻烟蜷缩在里面,如果不是那股不容忽视的腐败气味,她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般。
“对不起……”陆司衡声音哽咽,跪倒在箱子旁,手伸向轻烟那一头已经失去光泽的青丝。
“陆大人请节哀,眼下还是先让仵作验尸要紧。”韩尚书出声提醒。
陆司衡不让别人碰,亲手将轻烟从箱子里抱出来。
仵作验完尸身,确认她的死因是被人勒死的。
霍、费两名管事趴跪在地上求饶,“大人饶命,我们也按夫人的吩咐办事——”
韩尚书不听他们狡辩,“把这两个人带回大牢。”
陆司衡昨晚一夜未合眼,眼睛都是红的。
“韩大人,我可以把轻烟带回去安葬吗?”
韩尚书想了想道:“死因已查明,陆大人可以将人带走。”
“多谢。”
陆司衡没有带轻烟回侯府,而是带她去了一处宅子。
这里是他去西州前让林钟买下的,本来打算他若是回不来,就让她在此处好好生活。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享受一天自由的日子,人就走了。
林钟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回来,见陆司衡坐在轻烟身边,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
“三爷,您责罚小的吧,都是小的没有完成您的嘱托,照看好轻烟姑娘,才让她被夫人杀害。”林钟跪在地上自责道。
“是我的错,当初她刚到侯府,我就不该答应让她留下。也许更早,一开始认识的时候,我就不该把她扯进来。”陆司衡转过头来问,“东西都准备齐了吗?”
林钟点头,“都备齐了。”
陆司衡站起来,和林钟两人布置好灵堂。
他亲手刻了牌位。
林钟看着上面的字,“三爷,这名字……”
陆司衡将刻好的牌位放到桌子上,摩挲着那三个字说:“萧甜儿才是她的本名,轻烟是她被卖入百花楼后改的名字。她曾说以后离开了百花楼,就用萧甜儿这个名字重新生活。”
“萧姑娘的命也太苦了……”
陆司衡燃了香,边烧着纸钱边看着眼前的牌位。
旁人只知道她是百花楼的花魁轻烟,花容月貌,妩媚动人。却不知她最渴望的就是做一个寻常女子,可为了帮他,她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夜深,林钟来到灵堂,劝道:“三爷,您去歇会儿吧,小的在这守着。您昨晚就没休息,身体会受不住的。”
“我没事,你去睡吧,我想陪她最后一程。”陆司衡的脸照映在火盆里的火光中。
林钟没有再劝,到旁边守着。
第二日陆司衡选了一处墓地,将萧甜儿下葬。
皇帝得知董嘉芙回京,又赏赐了一些东西给她。
董嘉芙看了一眼便将东西都交给徐意婉,出门去了医馆。
医馆里依然忙碌,不过新来了两位郎中坐诊,忙中有序,没有出乱子。
知道董嘉芙来了,谭郎中看完病人便让她进去。
“董夫人可开始服用那丸药了?”谭郎中关心道。
“已经吃上了,等母亲服用一段时间,我想请师傅再去为母亲瞧瞧。”
“可以,你也不用太担心,药是按照方子做的,会祛除董夫人体内的寒气。”
“有师傅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
两人聊了没多大会儿,就有学徒进来道:“师傅,太医院的陈院使来了。”
“陈院使?”谭郎中和董嘉芙对视一眼,两人出了诊室。
谭恺和谭皓收到消息也从诊室里出来。
谭郎中见到陈院使,上前行礼,“院使怎么有空来此?”
陈院使满脸笑意,“谭郎中,给你道喜了。”
“不知这喜从何来?”四个人都有些懵。
陈院使看向谭皓,“圣上听闻小谭郎中在西州救治了不少将士,又想起他也曾在前段时间的瘟疫中出过力,便破格提拔他入太医院!”
谭郎中半响才反应过来,带着谭皓两兄弟跪地谢恩。
“草民谢陛下圣恩——”
“快起来吧,”陈院使扶起谭郎中,“你可是为太医院培养了一个好苗子,被我带走不会不舍得吧?”
谭郎中连忙摇头,“犬子的医术还需精进,以后还有劳陈院使多指点。”
“这个你放心,实不相瞒,上次在城外我就注意到你这个儿子了。如今有圣上旨意,他日后在太医院定有一番作为。”
从惊喜中回过神来的谭皓拱手相谢,“能得院使赏识,晚生三生有幸。”